煊赫有时,消亡有时。

 

【叶喻】Love at first sight/一见钟情(1-4 FIN)

人鬼paro,1w+有点长【。

据说有点,,,怪【跪

逻辑大概,,,已经被包子拉走了?

 

OOC!

OOC!

OOC!

 

以上。

 

 

(一)

“当时市中心也有一座酒店,比现在的那座规模还要大些。西式的,在那时候可不多见。”

“那天晚上酒店的大厅被人整个包下了。大门口站了侍者和保镖,查的很严没有邀请函或者可疑的人都绝对进不去,很多人带了保镖,块头很大的那种,有点吓人。”

说话的人停顿了下,抬起头,他的听众正倚在门口,抽一支烟。

「我在哪了。」那个人问,「我以为你说的事和我有关。」

“你不是那场宴会,那是韩家独生女的生日宴,据说老爷子想在宾客中选一个人做女婿,所以一大堆年轻人挤破了头。”

“抱歉,我忘了你不知道老爷子是谁。”

「猜得到吧,有钱的或者有权的。高调又目中无人,踩死人就像踩死蚂蚁,所以才有人巴结。」

“差不多……就是那样一个宴会,你和我都在被邀请的行列。你一个人端着酒杯,没找人攀谈,只是从侍者那儿拿了很多酒心巧克力。你挺喜欢吃那个的。”

“我是个学生,是韩家千金在英国的同学,因而拿到了一张不起眼的邀请函。”

听客笑了笑「我猜我们都不是去抢那个新郎的位置的。」

“对,你的目标更大一些,想要老爷子的命。”

“而我的目标,总是你。”

 

房东在一旁叨咕着自家房子好,坐北朝南,市中心。出了门转过一条街就能看到本市最豪华的酒店,门口的警卫员只会人停车时还会帮人开门,脱帽弯腰低头:先生您这边请。

叶修大笔一挥就把合约签了。半年的房租一次付清。反正不花他的钱。

第二天张新杰带人把房间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搜查课的人如临大敌,能用的仪器几乎都用上了,然后和他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叶修漫不经心地在书桌上敲了几下,笑笑:“搜查课这么闲?看这架势,家底都快搬过来了吧?”

张新杰说:“我们奉命办事,叶神有什么不满的话,我建议去和韩队提。”

“哦?老韩下的命令啊…还给了其他指示没?”

“韩队说,让你在总务课不许偷懒。认真写材料,别丢了特别行动组的人。”

“啧啧,像老韩会说的话。”

那边的人嘻嘻哈哈那个正形。张新杰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在最后一行记上一笔,然后对叶修点了点头:“那么前辈,先走了。祝总务课任职顺利。”

“嗯,不送。”

 

一大群人走后房间一下子就空了。叶修打开行李箱,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塞进橱里,洗漱用品放在水池边。他简单的巡视了这间自己即将居住一年的房子。在脑海中印下了一副地图。然后他回到了卧室。

卧室的布置不是房客能决定的,但叶修并不在意。他见到这间屋子的时候就觉得很满意,那一种奇怪的归属感。似乎他曾经来过。

这也引起了叶修的好奇。所以他并没有阻止张新杰大张旗鼓的搜查,张新杰一贯谨慎,叶修相信他的判断。

网线尚未接好,夜晚无事可做,叶修躺在床上抽烟,风从卧室地窗户口吹进来。气流流动着,让上升的烟雾扭曲成蜿蜒地线条。夏夜的风微凉,吹在脸上格外舒适。但叶修突然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变得清亮,落在被风微微吹起的窗帘上: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过窗户。

他瞬间变得警觉起来,整个人从床上飞快地坐起来,他目光锐利地四处张望,一只手已经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另一只手抓住了床上的被单,手臂上的青筋突起着,积蓄力量。

叶修本来就是为了避祸才从行动组调来总务课的,不能不更加小心谨慎。

窗户旁没有脚印。叶修松了口气。但又更加疑惑。叶修记忆力一直很好,并且张新杰也不可能让窗户开着进行搜查。

所以叶修格外小心地检查了床底,橱柜这些能够容人躲藏的隐秘地点。确认没有异样后,他回到床上坐着,又点了一支烟。

风还断断续续的从窗户口吹进来。

也许是走的时候有人随手开的,也有可能是叶修自己,只是他忘了。但叶修内心有一种直觉。

隐秘地,无法形容的直觉。

 

路边有张简陋地棋盘。供老人们无聊时消遣。这是个挺受欢迎地娱乐方式。一到傍晚就被头发半白的老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常驻棋手是位姓王的老人。老王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下象棋,退休后更是把这当做了事业。他每天必是第一个到,将两边的棋子摆开了,等着人来战。

今天却是个例外,老王来的时候那棋盘边竟然已经有人了。还是个年轻人,头发黑的扎眼。

叶修穿的很随便,大裤衩,T恤上还印着某品牌的Logo,他移开吃了一半的凉面碗,对着背着手一脸严肃的老人笑了笑:一见到棋盘就又不动步子,没办法。

再指了指自己家的位置:“我叫叶修,昨天刚搬来。”

老王看着这个年轻人,板着脸点点头:“不错,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这个耐心。”

随便下下的棋局没那么多规律。叶修一边摆棋子一边拉家常。

 

“这里以前的住户您认识么?”

“不,我只是有点好奇,租房子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比如家里漏水的水龙头在晚上被人关掉了。”

“再比如,书架上的书掉了位置晾在外面的衣服给人收回来了之类的。”

 

老王不以为意:“年轻人有的时候总会忘记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过就算真的什么也不奇怪,老房子了,什么事儿没可能?”

他注意到叶修的表情,似乎是想要嘲笑自己的这番言论。老王摇摇头,叹了口气:“年轻人不相信这些也正常。但我们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这世界又不只是我们的,谁能想到还有什么?”

“我和你说件事儿吧,大概两年前,我记不清了。我家老太婆有疑心病重,那十年里留下的,她每天得锁好几遍门,正着锁完了反着锁,有钥匙都开不开。”

“有一天回去的时候她脸色惨白的,就嘴唇红的厉害,我一看就知道是老毛病犯了,吓了一跳。她和我说那是我下棋时的事儿了,她撑着给邻居挂了个电话,但门锁着,门被敲得咣当响也没用,老太婆说,当时她自己也以为死定了。”

“但她没死,我进门的时候房间里还开了暖气。后来她逢人就说有个挺俊的年轻人救了她,当然没人信她,只说是老太婆命大。”

“我也奇怪,以为老太婆见了鬼了,担心了好几天。但老太婆给我描述那个年轻人的样子,惟妙惟肖的,也不像个坏人的样子。后来想来了,就算是鬼又怎么样?不还救了老太婆一条命?”

“所以小伙子别多想,没什么大事儿就行,往宽了说,娶个媳妇都没这么细心。”

 

叶修跳了个马,吃掉对手一个横冲直撞的车,若有所思:“也确实没干什么坏事儿。”

是没做什么坏事儿,只是偶尔会出点小事故,夜晚关水关灯,白天偶尔开窗关窗时扰乱桌子上的灰尘。若不是像叶修这样敏锐的人,也不会这么在意。

叶修回家时特别注意了门廊里自己撒下的香灰——这种古老的方式在现在已经不常见,但对于叶修来说依然实用。

他低下头细细观察香灰的厚度和分布,得出既没有人进也没有人出的结论。

 

他给张新杰挂了一个电话:

“小张?我的反追踪能力怎么样?”

那边的人一丝不苟地调出了当年的考试的记录,然后回答:“前辈在警校时这门课的成绩是A+,教官评语为非常出众。”

 

这是个荒唐地问题。叶修若有所思地换了个姿势,他突然想到老王的言论,露出一个饶有兴致地表情,然后他用一种开玩笑般的语调问:“那么你信不信世界上有鬼?”

“理论上说,没有被证明不存在的东西就有存在的可能。”张新杰顿了顿,问“前辈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么?”

“目前没有,你忙你的,我再看看。”

 

叶修挂断了电话。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在黑暗中点燃一只烟,思绪转的飞快。

房间里没什么新动作,这两天他已经翻遍了自己的橱柜,查看阁楼和桌椅,他在脑海里回想了许久,确信自己没有漏掉一个可以躲藏的角落。

今天他决心换一种方式,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抚摸过墙壁。叶修的手十分精巧,他能够依靠指尖地触感分辨各种不同地材料,如今这双手在墙壁上不断的敲击抚摸。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地空间。

他从卧室开始,检查完墙壁之后他把目光转向家居和地板,这依然是因为一种直觉,他认为卧室比其他地方更加可疑。

叶修的直觉没错,在移开床板后的某个隐蔽地角落里,他凿开一小块空心的墙壁,然后从里面取出一把老旧的手枪。

那是把真家伙。经过改造后抹掉了身上原有的信息,叶修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它非常好用,子弹夹不是空的,里面装有四发子弹。他没有上膛,担心古旧地枪械有走火地危险。

这大概是叶修最为警觉地时候,每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注意。所以这大概是叶修这辈子见过的最古怪地景象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从无到有,形成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

叶修背过手去拔自己腰间的配枪,同时也没有放弃手中刚寻找到的枪械。他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人。那是个看上去颇为温和的人,笑容柔软无害。叶修地目光一点一点地扫下去,扫过一套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的老式西装,然后落在他站立地地面上。

没有影子。

而奇怪的是,叶修并不觉得害怕。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或者东西,没有恶意。

男人对着他笑了笑,用一种略微抱歉的语调说:“我觉得在你面前出现比在后面礼貌些。”

“我觉得我应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他对上叶修的眼神,一瞬不瞬,“我叫喻文州,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已经死了很久。”

 

空调呼噜噜地响着,滚烫的水冲泡进茶杯里,指挥着深碧色的叶片跳一支旋转地舞蹈。

 

叶修端起茶杯只喝了一口,就把注意力转回泡茶的人身上。

喻文州的气质很适合泡茶,他端着水壶的样子闲适又随意。此刻他像个随和的主人,略微皱着眉看向口味挑剔地贵客:“我参考了你平时的习惯,不满意么?”

“茶不是重点。”叶修说,“重点是我不喜欢自己家里有其他人,或者东西。”

“我住在这里的世间更早。其它房客从未产生异议。”喻文州指出。

 

“那是他们的问题。”

“或许只是因为没有人会想拆掉自家的床板。”

 

这是事实,叶修明白,他又端起了茶杯,喻文州有可能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从这撞楼诞生开始。但现在,这里已经是叶修的房子。

他重新打量这间房子的布置,想从住寻找能够帮他的东西,而正间房子里唯一不合理地东西就攥在他的手里。

喻文州突然就不说话了。他同样看着那把器械,抿住嘴唇。

然后他说:“我无法自主离开,如你所见,就算是我们这样的游魂也不得不受到某些法则的束缚。”

当然,你可以去找个道士,那些人在一百年前还挺常见。

“有用么?”

“有一点,但并不是所有鬼都喜欢惹是生非。大多数的鬼都很安分守己,实在无聊了才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你来的第一天,我觉得房间里太闷了,所以就开了会儿窗户。”他没什么诚意地摊了摊手,“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叶修并没有接话。他带了点玩味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的枪。

 “你在试图转移话题。” 他说。

“我在试图打破僵局。”喻文州纠正他,“或者拉拉关系。”

他挺认真地指了指叶修手中的枪:“你握着我的命门,我不想…魂飞魄散。”

“我不在乎你们那边又什么规矩。”叶修说,“但从我的角度来说,把这东西还给你没有任何好处。也不合程序。”

喻文州想了一会儿:“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也许能为你说个故事,在结束之前我们可以假装相安无事。”

叶修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哈欠。却又在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抬起头,像一头看到了猎物的野兽似得警觉起来。他看着面前地人皱起了眉头。

因为喻文州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那个故事的主角,叫叶修。”然后他好整以暇地眨眨眼睛,“那么这位先生,成交么?”

 

(二)

 

“宴会乏善可陈,我看出你很无聊,一颗接着一颗地吃酒芯巧克力。你的穿着很普通,既不过分出彩也不会让人将你和侍者混为一谈。你是一个出色的杀手,知晓在这里最重要地是不能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我频繁地在你周围走动,刻意到处找人攀谈,我表现得像一个新手,慌张地差点把酒洒到某个大人物地衣襟上。我装的挺好,只有在某些时刻,当我的视线转向你的时候,才恢复我的本来面貌。”

「为什么?」听者饶有兴致地问。

“我需要你主动向我发出邀请,所以用伪装和精明地本性吸引你的注意。你不会在乎一个笨手笨脚的宴会新手,却会对一个伪装者产生兴趣,你喜欢聪明人。”

听者露出一点赞许地笑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

“在我第27次从你身边经过时,你注意到了我。攀谈并不合适,你只是端着酒杯与我擦身而过,把一颗酒芯巧克力塞进我的手里。”

「我以为会是一张房卡,或一把枪。」

说话的人摇了摇头:“你总要更警惕一些,况且我还需要一点考验。”

“我不清楚你是如何做到的,反正枪响了,但你不见踪影。有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尖叫起来,但大多数人冷眼旁观。他们不在乎老头子的死活,但总要好奇事态的走向。”

“所有人都看向主席台的时候,我逆向而行,你在原先的位置给我留下了线索,用酒芯巧克力拼出落脚点的信息。用一种难解的密语,如同跳舞的小人。”他顿了顿,对着听者露出一个笑容,“但我解开了,几天后我出现在你家门口,第一次和你共进晚餐,这是我们的初遇。”

 

 

书柜没锁,里面乱七八糟地排了许多文件夹。蓝色硬壳的那种。喻文州教养很好地背着手,毫无顾忌地一点一点看过去,叶修在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点了支烟,没什么坐像地在旋转椅上晃荡:

总务课最近比较闲,你要真无聊的话,我这儿刚买了份报纸。

喻文州回过头,毫无歉意地眨了眨眼说:打扰你工作了?

没,随便看,里头有几个案子还挺有趣的。就是你知道的,我们这群人都没人么文化,写出来就没什么看头了。

喻文州轻声笑笑,

叶修在内务课有自己的办公室,不大,但能吸烟,有窗户,还有一台能上网的电脑。就待遇来说,简直不能更满意。

而叶修发现有办公室的另一个好处,不至于让喻文州没地方呆。

没有多余的椅子,好在喻文州也不需要,他选定了叶修椅子旁边的那个位置,席地而坐,后背靠着叶修的办公桌,安静地翻叶修递过来的报纸。

 

这个位置让叶修略微不自在——喻文州的脑袋就在离他的手臂只有不到一公分的位置上,只要叶修略微的动作就能碰触到喻文州深色的发梢。但他马上明白这个位置的好处,从门的位置来看,喻文州恰好处在了视觉死角的位置。

挺细心的人。叶修判断着。这是个无事的早上,叶修手边只剩下几项不重要的文书工作,并不赶时间,他干脆来了浏览器,注意力不那么集中的点来几个网页。眼角的余光看不到喻文州的表情,他的头颅低垂,神色掩藏在了隐形之下。

“我打扰到你了么?”喻文州又问了一遍,他合上手中看了一半的报纸,皱着眉抬头,眼神恰好对上叶修的视线,如同正常人一样灼灼地闪着光,“我可以消失,如果你需要的话,但我觉得实体出现你可能会舒服一点。”

 

他说的对,未知的威胁远比已知的让人恐慌。叶修想,自己确实更不喜欢空间里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尤其是在自己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存在的前提下。

但他没有把这段话说出来,而是耸了耸肩:“如果你留在家里我会更舒服。”

“无能为力,”喻文州无奈地摊了摊手,“如果你能把枪还给我,我倒是会很愉快地遵从这个建议。”

“你把这当作威胁么?”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叶修端详着手中的枪械,轻声说:“你离不开它。”

喻文州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挺轻地笑了一下:“通常我们管这叫孽缘。”

“那么孽缘先生,您的活动范围有多少?以房间的面积来看,半径十米?”

“二十米。”喻文州想了想,补充,“至少目前为止我是这么觉得的。”

“那太好了,”叶修表示,“介意帮我带个午餐什么的,三明治就行。”

喻文州没说话,他安静地看了叶修一会儿,但被关注地人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喻文州站起来,对着叶修伸手:“钱。”

他没有从门口离开,而是像出现时那样慢慢透明化,叶修花了点时间猜测他是穿墙了还是穿墙了。然后走到窗户边,用窗帘隐藏自己的身形,向外窥探。

 

半径20米以内只有一家星巴克,从窗户里面能够看到周遭的环境。叶修把目光锁定在几处阴影里,不多时就看到喻文州从某一处出现。又过了只会儿,他抱着纸袋从店里面走出来,还是在同样的地点,消失不见。

真是方便的技能。叶修想。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翻开一款单机游戏,载入进一个不久之前的进度。

喻文州把纸袋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表情有点尴尬,看着叶修欲言又止。

 

叶修挑起眉:“不太习惯?”

“我不怎么看得懂那些货币,不过更要命的是…”喻文州有点苦恼地扯了扯身上款式过时的西装。“如果下次你还要差遣我做这类差事,能不能先借我身正常点儿的衣服?”

 

这个样子的喻文州让叶修几乎笑了出来:“有其他要求也可以,”他没有去拿钱包,而是直接翻出银行卡递过去,“我觉得放你这儿可比其他地方安全多了。”

 

 

“我们进展地很顺利,关系越来越进,我掌握着若即若离的度,不让你有压力。”

“我们逛过街,走过那座蹲满了无用的石狮的桥,我装作无害的普通人,你偶尔和我提及你的任务,当作一种试探,而我抑制自己的好奇,绝不过界。”

“只是偶尔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房门紧闭,我就转身去你喜欢地饭店,第二天寄来写着主厨姓名地名信片叫你羡慕。”

「等等,」听客举起手,「我难道不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

 

“杀手。最好的杀手。”

「电视上演地那种?」听者饶有兴趣地比划着,「风衣,圆礼帽,狙击枪,砰。」

 

“不,”说话的人眯起眼睛想了想,“你比他们更加…传奇。”

“他们尊你为神。你精通枪械,善于伪装,你能适应任何场合,不管守卫多么严密,没有你无法完成的任务。”

“但你也古怪,性情不定。艺高人胆大,你的能力让你有和任何人谈条件的资本。”

“找你是一次赌博,他们把钱和姓名交给你信任的中间人,但决定权永远在你,你决定最后死的是谁,目标还是雇主。有的时候你会很气人,把钱撒在雇主的脸上,然后开枪。”

“我猜你经过权衡。你不是亡命徒,总选择罪孽更加深刻的人加以惩治。但你也明白这其实改变不了什么,那个时代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你已经在反抗,用自己的方式。”

“街头巷尾津津乐道你的各种功绩,业界的人却咬牙切齿。你的性命被悬以极高的价格,没有人不动心。”

“我很好奇,”听客打量着眼前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地说话人,“按照你的说法,想要我命的人很多,早该警惕,你是如何成功的?”

说话人的眸色变得很深,像锗褐色的琥珀,掩藏住内心不知名的情绪。他站起身,步履轻快地走向听客,然后他低下头,让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听客还是笑着,饶有性质地等着。

他等来一个浅吻。

说话人低头,扫过听客的嘴唇,蜻蜓点水似的亲吻。然后他拉开距离,笑了笑,轻声:“像这样。”

那个没有温度的亲吻带着孤注一掷的苦味。

 

 

送货的小哥对着地址又看了一遍,他平常没那么多事。但小车里的东西要的人很少,这几天他一直看着自家老板擦拭,修缮这件笨重的东西,实在好奇是怎么样的人会找这样的古董。

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人看上去却很普通,并不是通常意义的普通。小哥在心里补了一句,是个很俊的年轻人,除了皮肤有些苍白外和其他人并没有不同。他的举止并不怪异,相反的,他似乎不太熟悉接受快递的流程,显得有些局促。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订这种东西呢?小哥想着,就算需要营造气氛也不合适啊,那东西这么古旧,就算勉强能用也只能磕磕绊绊,影响效果。而如果仅仅是为了收藏,那还真是大手笔。

他摇摇头,额外瞄了一眼纸上的签名,顺带记住了这个叫叶修的怪人。

 

叶修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嘴巴里还留着未冲洗干净的泡沫。喻文州正蹲在地上,好奇地打量着那个被包裹着严严实实地箱子。他小心翼翼地戳一下箱子的包装,又急忙收回去,心虚地四下张望着,快速地吐一下舌头。

“噗,”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叶修笑了起来,“打开看看呗。”

“又不是我的东西。”

“是给你的啊,所以拆呗,我又不介意。”

包装得简单,喻文州是真的好奇,拆成七零八落。然后对着里面的东西发呆。

是留声机。

他转过身,指了指,问叶修:能用么?

叶修点燃了一支烟:“能啊,都说了是给你的。”

黑胶唱片在针头下面不停地旋转,像乘着跳舞人像的八音盒。磕磕绊绊放出来的音调,伴随着偶尔的划丝,是一首颇具年代的《友谊地久天长》。

慢三拍地调子,适合交谊舞常见的华尔兹。喻文州无疑是这方面的好手。虚握起的手心就像真的握住少女的手臂那样小心翼翼。他脚下的步伐简单随意,偶尔接上一个滑步,并在结束时假装亲吻虚空中的手背。

叶修在沙发上摊成一个大字。他挺享受地靠着座垫,喻文州不是专业舞者,但这并不妨碍叶修欣赏他的动作神态,并在结束之后毫不虚心地接受对方的感谢。

喻文州花了点时间平复,运动量不大,成了鬼魂地人不需要呼吸,他却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很棒。”

“当然。找这东西费了不少功夫。”

“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时光逆转了。”喻文州怀念地说,“当时我们就是这样,开舞会的时候。”

 

“开心么?”

“嗯,”喻文州点头,他眼神清明地看着叶修,很自然地接下去问,“所以,你想要我做点什么?”

 

“嗯?”

“特地准备了这样东西,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叶修耸耸肩,“你在这房间呆了那么久,都快闻到霉味儿了。”

“真的?”

“不过,我猜你这人很麻烦,若什么都不让你做反而会起疑心。”叶修说,“所以,以人为本嘛,这段时间内务课的报告,麻烦了。”

“…不觉得麻烦么?你至少要教我你们的工具,还有制度,流程和规范。”

“相信你的智商。”

喻文州愣了一下:“我是不是该强调一下,你不该这么信我,我是鬼。”

“那又怎样?”

“一个好人不会成为鬼,他们会像你一样,转世轮回。”

叶修懒懒散散笑了笑,不以为意,他以一种舒适地姿势靠着窗户,一下一下地敲击出方才舞曲的节奏。

视线所及处只有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神色慌张的在叶修家门口张望了一下。他在台阶上徘徊了一会儿,几次想敲门,却都又停了下来。

叶修皱了皱眉,他的声音听上去谨慎又严肃,问喻文州:方才来送货的是什么人?

 

 

(三)

“我应该提醒过吧?我不能算是个好人。我一直有自己的目的,从最开始就有。还记得么?那个时候在宴会上,我故意吸引你的注意。”

“我们的关系是一种掩饰,所以我苦心经营,尽力使你满意。我很擅长这个,并不需要刻意伪装,他们说这就是我的优势。”

“我不应该做什么,我和他们说,我应该聪明又懂事,不询问你的任务,不建议,我故意挑选无关痛痒的话题,书,音乐,美丽的服饰。”

“但我搜集细节信息,我在你的家里过夜,实际上就是这间屋子,我知道你放武器地位置,观察你最爱的枪械,掂量重量,记住细节,这些都将在以后发挥作用。”

“使人昏睡的药物放在晚间的饮料里,那是在过了一段时间,我已经了解你的喜好之后。我控制着用量,不会让你有强烈的感觉,只在潜移默化地让你疲惫,睡地比平时更沉一些。在情事的掩护下,一切合情合理。”

他对着窗户笑了一下,转过神故意看着听客的眼睛强调,“我技术不错,这大概这也是原因。”

“时机成熟的时候有个机械师将一把复制品放进我手里。是你最喜欢地那一把。我只负责在你熟睡之后换掉他,然后在清晨与你吻别。”

“当然,那次任务你没有回来,子弹没有射出去而是在枪管里爆炸,那位机械师天赋异禀。”

“我害你送了性命,但我因你声明大造,生活无虞。大概应了那一句老话,祸害遗千年。”

 

 

“太安静了。”喻文州说。

“现在都快午夜了,正常。”

“不,我是指你,这是第一次,你没在我说话的时候提问。”

叶修坐在沙发上,对面站着背对着他的喻文州。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手机亮了一下,有短信,他瞄了一眼又放回去。

喻文州在等着他说话,毫无疑问,从窗户地反光中能看清楚他的神情,叶修知道他也看着自己。

“好故事。”他停顿了下,用更加坚定地口吻说,“但实话说,我不太相信。”

“为什么?”喻文州问,“你是觉得,这不像我会做的事情么?”

“我并没有提出这样的疑问。相反的,我觉得你说的可能都是事实。”他慢慢的说,但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停下来。

喻文州在等着。

 

“隔壁住着谁?”叶修突兀地问。

喻文州愣了愣,皱了皱眉回答:“一户姓王的人家,他们从结婚开始就在这里居住,如今该有50年了吧。”

 

叶修笑了起来,他重新点燃了一支烟,“我觉得你没有你说得那般,冷酷无情,你或许精于算计,知晓我的喜好,研究我的性格,制定出恰当的计划。但我觉得你少说了些什么。或者隐瞒了一些事情。”

“我并没有隐瞒任何剧情,需要我指着什么起誓么?”

喻文州霍然转身,他的目光带着嘲讽,他的神情恍若挑衅,他的整个人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你不相信我做过的事情,你被我的外表蒙蔽,因为它看上去有礼而无害。但你不知道,有些温热地躯壳下,藏起地心脏冰冷如钢铁。”

“你不知道,一个人有多少可以背叛和利用的东西,不仅仅是技术和兵器。你不知道,为了交换荣誉,性命,那些能生存下去的东西,人可以自私到什么地步。”

“那告诉我。”叶修挥手打断他,他走过去,按住本该是心脏的位置,直视喻文州的眼睛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手指触碰的地方没有温度,那具躯壳中早就没有跳动的脏器。但喻文州的眼睛依然是存活着,宇宙一般瑰丽。

叶修平静地看着那个人的声音低下去,最后成为带着苦笑地低喃:“那自然是因为…”

“我真的喜欢你。”

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叶修。

 

愧疚是一种噬骨的毒药。能让一个高大的人颤抖着,双膝跪地。能让一个尊贵的人人跋涉千里,叩首朝圣。

也让一个人在奈何桥前徘徊不前,他踌躇着,犹豫着,最后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忘记。”

喻文州守着那坐房子过了几十年,看着人凿穿墙壁,重置老化的线路,看着人重新装修,打上新时代的烙印。他最终成了游魂,居住于世间这座逆旅。

因为他确实爱着那个人,背叛过那个人,并因此自责愧疚,越陷越深。

 

第二天早上,喻文州消失了。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叶修不在意,他没有试图寻找,他知道喻文州只能在那把枪周围,但他决定不再随身带着它。

他最后看了那枪械一眼。这应该就是喻文州故事中被他替换下来的那一把,叶修一点都不怀疑,也难怪他从第一眼起,就觉得它异常出众。

然后他把枪械放在桌上,又留了套钥匙,放在同一位置。

“如果要出门别忘了锁门。”他想了想,补充,“别太晚回来,我不太想翻窗户。”

这是这几天来地惯例,他并不在意对方并不回答的事实,反正这几日他从没有被关在门外过。

 

办公室门口竟然已经有了个人,抱着手臂倚着墙,不知道站了多久。那人铁着脸,看上去严肃地有些吓人,内务课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早有人议论纷纷,却没人愿意上前询问。

叶修见怪不怪地打招呼:“老韩啊。”

韩文清点了头算是招呼,开门见山地问:“昨天的短信看到没?”

“嗯,看到了,家里有点事儿,没顾上回。”

叶修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随意地指了个位置:“坐么?”

韩文清摇摇头:“我就来提醒一句,新杰那边的消息,你干掉的那个老大有点手段,手下几个散了的盘口竟然留着几个人,要找你报仇,大概就是这几天。”

“我心里有数,”叶修笑了笑,不以为意,“说实在的,我方才还在想,是不是有人找你告状了。”

“这道没有,”韩文清皱了皱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有人和我说你的报告写的不错,新杰还挺奇怪的,转性了?”

“那是,”叶修有点得意地笑起来,但那也只是一瞬,他立刻又换上了严肃地口吻说,“放心。”

 

跟踪的技术很拙劣。叶修从街边的玻璃窗户里看了一眼,数着,跟着的人已经有三个。还有一个熟面孔,在叶修卧底时叫过他大哥。

这并不奇怪,自从在家门口看到那个惊慌失措地快递员时他就已然料到,没什么好奇怪的。他手指在口袋里按着,飞快地找了几个号码,发出信息。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走着,计算着支援部队到达的时间。

但他觉得有些奇怪,这群人太不专业,他判断。他们应该更加谨慎,不该拖这么长时间,让人发现。至少,不应该就这点人。

又或者,没有人?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叶修有了新的猜测,而这个猜测是如此的令人高兴,他甚至吹了个口哨,放慢了速度,想要去捕捉身后人的动向。

 

“喂还有其他人呢?”有人问。

“电话没人接啊。混蛋”一个人骂了句脏话,

“怎么办?还动手么?”第三个人问,慌乱又不知所措。

 

叶修听着想笑。他豁然转身,面对着身后的人说:“别这么麻烦,他们不会来了,换个地方咱们较量较量吧,总不能白来一趟不是?”

这不是叶修惯常的做法,他本该更加谨慎,带着他们绕道拖延,等待支援的人根据GPS来定他的位置。但那个猜测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徘徊,让血液沸腾激荡,让他想要逞一回英雄。

抵抗并不对等。双方都没有枪,即使是一对三,也不见得对方有绝对的优势。叶修凭着一口涌上来的气血和他们争斗,对方却因为得不到支援而惊慌失措。

此消彼长,他挂了点彩,唇角有细小的擦伤,但显然对方的损失更加惨重。论身手,叶修在整个行动组都是一等一的。

手机响起来,叶修低头,是韩文清。

“我们提前得到了消息,”韩文清说,“很奇怪,那张字条里写着你的名字。”

叶修挂了电话,他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牵着着伤口一顿一顿地疼。

但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确定,对着周遭轻笑出声,然后扬起头向着虚空笃定:“文州,我想见你。”

 

(四)

叶修一点也并不奇怪看到喻文州的影子从阴影中浮现出来。指尖还把玩着那把古旧的器械。

距离上一次真正见面已经过了好几天,确实挺久的,叶修打量着喻文州,他还穿着属于叶修的衬衫和长裤,作为在这个时代的伪装,此时他正皱着眉头看他,叶修在心里感慨了一下:一点也不吓人。

“白天有人来家里,安装了一个就我看来像窃听器一样的东西,我拆了。我觉得可能出事了,就一路跟着,有几个人在哪儿等着,我给警局留了个言,以你的名义。”他看着叶修,好整以暇地停顿,“不打算说些什么么?”

“干得漂亮。”

“我觉得我被人利用了。”

“并不是,那还没到不能控制的局面。会有人过来,大不了被人打几拳。”叶修说,“只是你来之后更方便些。”

“你知道我的活动范围,测试过我对实物的控制能力,在给你买午饭的时候。你还知道我有一点身手和反侦察能力,因为曾经我和你是同行。”

“我还让你帮我写材料,怎么样,有帮助没?”

“有,了解处理程序,我知道你可能遇到危险,也知道该向谁提供信息。”他说,“这更让我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叶修笑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承认:“对。”

“但你至少该有点戒备,”喻文州说,“即使不算上我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你面前这个事实,你也该考虑我的身份。”

他们并肩走在通向家的路上,叶修的目光落在了路边的大排档,那一的凉面很正宗,他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身份?”

他突然感到了一股极大的力道,板着他的肩膀让他回过头,叶修不惊讶,他有一等一的身手,却觉得没必要在喻文州的面前施展。

“有话好好说,”他歪着头朝旁边的路人示意了下,“回家说也行,影响不好。”

这幅表情让喻文州动怒,他用足了力道拉着叶修加快了脚步,在关门地瞬间将那人抵在墙上,血肉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钝响,但叶修连眉也未皱。

他们僵持了许久,最后喻文州叹息着,他是真的拿叶修没办法:“我会缠上你是有原因的。”

 

“叶修,人鬼殊途。”

 

“哈…”叶修的目光锋利起来,他低笑一声,“你觉得那有什么关系?”

“我会缠着你,这一生,下一生。我无法阻止,这是我的被本能,与执念。但万物皆有定数,你本来该有自己的命运,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以这种状态融入世界,即便再如何小心,我会改变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

他没说下去,未知让这个一直镇定地人露出迷离的神态。即便到目前为止的一切没有让他看到危险。未知,可怕的一直都是未知。谁知道会出现什么?他触碰了什么,打乱了什么?他最终将走向何处?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喻文州听过一些传闻,那些被鬼魂缠上的人类离原定的轨迹渐行渐远,他没有打听那些人的结局,内心中总有些害怕。

因为他也在把一个人拉出束缚他的规则。拉出孕育他的伊甸园,那是为活人创建的尘世。

“你有自己的命运,不管好坏悲喜,我都不该参与。”

 

“也或许,这才是命定。”叶修走上前去,像第一次那样,给喻文州一个浅尝辄止地吻。他抬起他的下颌,强迫着对方扬起脸来看他,喻文州眼里混合着的情绪让他的瞳孔像星海一样瑰丽。

“说实话,上辈子的事儿与我没什么兴趣,”叶修轻笑着,“但听你讲这么久,多少有些想法。想不想听?”

他的手沿着腰线滑下去,直至那把被喻文州放进腰间的古旧枪械,缴械时他的动作轻柔,音调却缓慢低沉,像麻醉针似的,一点一点刺透进血脉皮肤。

喻文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点了头,叶修的笑容烧灼着,让他的全副精力都只能放在他的脸孔上,听他说话。

 

“我曾经度过一段困难的时间,在做卧底的时候,你大概能感受到,注意力长时间高度集中,夜不能寐。在大脑无法运转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里,我依靠本能分辨敌我。”

“这并不意味着直觉告诉我你不危险,相反,直觉只会让我更加注意你。我想表达的是,上一世的我,无论你做的多么妥当,都不会以为你无害。”

“所以我更相信另一种说法,恐怕‘我’知道你的计划,但并不在意。换句话说,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乐意。”

“这样说你能明白么,文州?”

我觉得,那个人也喜欢你,比你想像的程度更深。

“所以,现在说大概迟了,但我没打算放开什么。所以这东西,”叶修狡黠地弯了嘴角,把手指间把玩着枪械示意一下,“我没收了。”

 

气氛有点诡异。叶修想。但他并不担心,只是悠闲地坐在哪里,甚至不需要去关注喻文州的表情。那是一种特殊的自信,他只是在等喻文州软下来,而喻文州一定会软下来,像注定会升起的晨光,和永不迟到的夜幕。

他品味着那个词,命中注定。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给自己。

“你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最后喻文州这么说,用一种极怀念地口吻,“你总是这样…游刃有余。”

“你也可以告诉我,我猜的答案不对。唔…那样你大概能欣赏到我惊讶的表情。”

“有可能么?你明知道的…”喻文州说,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目光执着又无奈,“叶修。”他叫着这个名字,“叶修。”

那本来就是他的执念。

 

 

喻文州记忆最深的是在百年前,韩家大小姐的成人礼。

喻文州换上自己最得体的西装。手心握着一张被汗浸湿的一寸照片。他低头看了一眼,再在酒店嘈杂的人群中来回寻觅。他几乎要找不到他,人影在他的眼前重重叠叠。喻文州猛烈地摇晃着脑袋,苦笑着逼自己凝神。这是个不容失败的任务,他签下的不仅仅是生死契。

他本事宴会的常客,在国外早就见多了类似的场合,但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只能装作镇定。他寻找合适的话题语气,让自己表现得得体。他小心翼翼地在那个人周围打转,找机会与他攀谈。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动作粗劣僵硬。

是叶修主动找的他,后来他曾经询问过,对方笑着说或许是他低头时苦涩的神情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时他自然顾不上那么多。只紧张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在无意中泄露了机密。

但叶修表现得很随意,他和他调笑打趣,用一块酒芯巧克力换走他手心中得照片。喻文州恍然失神,皱着眉思考应对的语句。但叶修却只是轻笑,端着酒杯与他擦肩而过,留下宛若呓语的词句,提出共进晚餐的邀请。

那是喻文州在那场宴会中真正放松的时刻。

他于是抓住那个人,用一个深吻掩藏他拔枪的动作,他看不见那个人的动作,却听得到人群中的惊呼。叶修笑了起来,指腹温柔地擦过他的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巧克力的碎屑。

喻文州弯起一个笑容说:我以为你喜欢那个味道。

那才是喻文州和叶修的初遇,他们在金碧辉煌地大厅里,一见钟情。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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