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周】啊，小龙虾（FIN）
从前/有一只校对/她的名字/叫做水
她/出生在五月/并不是今天
啊/小龙虾
咳咳，所以这是个迟到的生贺！
OOOOOOOC
以上。
《啊，小龙虾》
在很长一段时间，周泽楷都在想，要怎么和那个新来的魔剑士处好关系。
他知道的，这人是方明华选的，错不了。技术不错，脑袋灵光。他还知道的，选这么个人多半和他有些联系，团队合作，轴承，粘合剂。
但这无法弥补他没有点亮人际交往这个技能点的事实。
他们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周泽楷一共说了四个字：
“这是江波涛。”“嗯。”
“小周要好好和他配合啊。”“好。”
方明华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后者也异常无辜地睁着眼睛看他。
方明华说：“小周，和小江说点儿什么嘛？”
周泽楷于是弯了弯嘴角，特别真诚地笑了一下，然后说：“欢迎。”
上天作证，他真的只是⋯⋯不那么知道该如何交流而已。他觉得自己表达都挺好的了，但方明华却低下头揉起了太阳穴。他尴尬地愣在哪儿，从眼角偷偷瞄了眼江波涛的表情，然后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但愿不要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所以江波涛抱着手机敲响周泽楷的房门的时候，周泽楷很是开心了一把，尽管那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他噌的一下就从床上蹦起来，拖着人字拖。走了好几步，都快握上门把手了，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条大裤衩。粉丝送的，一只露着白肚皮的大企鹅。
他犹豫着转了方向，回过头去找衣服，门外的敲门声渐渐停了。周泽楷猛地愣神，生怕被误认了房间没人，三步并做两步就冲了上去，不管不顾。
门哗的一下就被拉开了。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觑。江波涛咳嗽了一声，不知道自己该把眼睛放在哪儿好，视线从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移到了胸口，又转到腰上，还是觉得别扭，干脆去看那唯一的一块布料，小企鹅挥动着翅膀，睁着大眼睛盯着他。
周泽楷也有些尴尬，他有些懊恼自己的手快，却不知道怎么掩饰，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最后问：“怎么了。”
江波涛朝他示意了手上的手机，说：“想找你问问，哪儿能吃到小龙虾。”
一个城市总有那么些地方是只有本地人才熟悉的。
周泽楷领着江波涛在小巷子里弯了七八个转，才心满意足地停在了一家小铺子门口。
那店铺没有挂招牌，也没有迎宾，几个拿着抹布的阿姨看到了周泽楷，眼睛一亮。
“好久没见仔回来咯。”
讨喜的人就有这么个好处，走到哪儿似乎都有人愿意关照。他和江波涛在空调旁边的那张桌子旁坐下来，就有人拿来了餐具，菜单倒是不用，随口就来，他是这里的常客，早就有了定下的菜谱。
上菜的时间难免无趣，周泽楷给两个人都挑了双筷子，从中间掰开了，笔直笔直的两半，不多也不少。他自有种方式打发时间，于是低着头玩自己的脚尖：里里外外外外里里，换成脚跟再来一次。
他不会觉得无聊吧？他猛地这么想，赶快抬起头，正和江波涛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江波涛正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疑问。看得周泽楷一下子紧张起来，红了耳朵根。
那副样子实在可爱得很，让江波涛忍不住笑出来了声。
大盆的龙虾上来了，周泽楷眼疾手快抢下了最上面那只，揪掉脑袋和尾巴，再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捣出完整的肉。他夹着蜷成一团的大虾子，想都不想地放进了江波涛碗里，再隔着堆成小山似的小龙虾看他。
他没说一句话，却又好似什么都说完了。小朋友的欢迎仪式那样，把最好的东西分人一半。江波涛明白的，他忽然摇了摇头，笑着说：“周队啊，你还真和我本来以为的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呢？
在一开始，江波涛真以为，周泽楷是座冰山，冻牢了的，一百年都化不掉的。
后来发现他其实是朵小花，长在心口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啪嗒地开了一下。叫人猝不及防又欣喜若狂。
这么形容给周泽楷听的时候，他们俩的关系已经很好了，能窝在一张床上看周妈妈发来的淘宝链接。
江波涛代周泽楷和周妈妈说话：“我那时候才来，来俱乐部的路都还没走熟哎，队长竟然只和我说了四个字哦，可吓人了。”
周妈妈义愤填膺：“是啊是啊，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一棒子打不出几个字来。”
她说地咬牙切齿，吓得周泽楷把手中的薯片都丢到了一边，特别乖得凑到摄像头前可怜兮兮地眨眼睛，周妈妈只是撇过头不理他，转过身又去找江波涛，“喏，小江啊，你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镜头前，江波涛的神色骤然一滞。
镜头后，周泽楷的手肘异常孩子气地捣了他一下，抱着平板愤愤地躲到了一边。
江波涛无奈地说：“小周生气了。”
周妈妈眉毛一横：“看他敢。”
江波涛就转过身去咯吱他，一边咯吱一边问：“敢不敢？”
然后两个人滚到一处，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男孩子之间就那样几个话题。游戏，女孩子还有人生。前者整个轮回都在谈，中间那个除了现充方明华大家都没有，而最后那一点，又得绕回游戏上去。游戏确实是个好东西，拉近感情的首选。但却又肯定不够，如果想要的，是超过队友，同伴之外的更深层关系。
江波涛进入周泽楷的领域第一把钥匙是小龙虾，还有隔着一大堆虾壳的两张油乎乎的嘴。这是个巧合，又似乎是个必然。江波涛对这件事儿也着实想了很久，最后想明白了，总得由他来当这个递出橄榄枝的人。
而第二把钥匙，是周妈妈，谁都没有想到。
周妈妈是个美人儿，她烫着顶时髦的小卷发，有着40多岁依旧能穿旗袍的好身材。她还有个帅气又乖巧的儿子，会挽着她的胳膊逛超市，帮她提购物袋。
江波涛会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周泽楷给他看了电脑里周妈妈传来的照片，配的是一个委屈的表情，还有一句话：“你看看你从前多好。”
周泽楷有些慌。他在脑海里把轮回所有人过了一遍，最后在方明华和江波涛直接鬼使神差地选中了后者。
他直接把对话框推给了江波涛，然后递了个求助的表情，那副慌张的模样吓了江波涛一跳。
太常见的问题，太过空旷的房间，还有自家那个离得越来越远的孩子。
而那大概是男孩子的另一门必修课，要如何哄老妈开心。
计划是定好的，从上个世纪走过来的大女孩，骨子里似乎都透着一点儿浪漫。周泽楷是首发，挑了个周末回家，乖乖地帮着打扫，做家务，然后挽着周妈妈的手臂逛超市。
彼时他在s市已经有了点儿名声，走在路上回头率不低。大女孩好一点儿虚名，一手挽着儿子，另一只手挎着一个坠着珍珠的手提包，脊背挺得笔直的，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依旧如履平地。
走到广场时气氛才算刚好。周泽楷咳嗽了一声，松了松衣领，给出了暗示。
江波涛就是这个时候出场，扮作一个在广场上表演的绅士。他戴着高礼帽，穿着黑西装，同色的领结规规整整地系在脖子上，黑皮鞋擦得锃亮。
他走上前去，凑到周妈妈身边。压了压帽檐，变戏法似的让右手手心开出一朵还带着露珠的玫瑰。
“Dead Mad'moiselle？”（小姐？）
他刻意模仿着语调，压低了声线。
气氛却仿佛骤然一滞。
抱着手臂的周妈妈看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江波涛，一个哦字转出了三个语调。
她斜着眼睛打量着江波涛，气势凌人得竟好似有几分握着双枪的，一枪穿云的味道。
周妈妈说：“你是小周的队友吧。”
她用了普通话，却掩不住语调中的味儿，软糯中透出一点儿高跟鞋踏在瓷砖上的尖锐。
江波涛抬起头，对上周泽楷同样茫然无措的目光，两个大男孩隔着空气面面相觑，都有一种小孩子做坏事被抓的错觉。
“你和她说过我？”江波涛用眼神问着。
周泽楷从周妈妈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用劲地摇起了头。
而妈妈总是知道得比想象中更多。
后来的后来，两个大男孩并排坐在周家的饭桌旁，等着周妈妈端出一盘拌好的西红柿。
周泽楷低着头一言不发，江波涛看了看周麻麻紧紧抿着的嘴唇，忍不住开口：“阿姨⋯⋯小周他⋯⋯”
话刚一出口，就被周妈妈打断了，后者慢条斯理地剥开一个橘子，挑干净经络放进了周泽楷的碗里，然后缓缓地说：“会帮人哄老妈的朋友，总比只会帮人哄女孩儿的朋友讨喜。”
她看着战战兢兢的两个人，嘴角突然泛起了笑意，然后她把剩下的橘子分成两半，一半丢给周泽楷，一半丢给江波涛，只剩下最后一片，放进了自己嘴里。
后来，在从周家出来之后，心有余悸的江波涛扯着西装领口问周泽楷：“这算什么？”
周泽楷摇摇头，同样的疑惑不解。但过了几天，周妈妈送来的水果里多了江波涛一份，也就什么都懂了。
这是件好事儿，总体来说。不仅仅是因为经常送来的加餐和水果，还因为从周妈妈那里，江波涛知道了不少周泽楷的事。
比如周泽楷会跳舞，而且跳得很像样。
江波涛亲身体验过周泽楷的这一特长，为了一场赞助商在年末准备的年会。
那本该是周泽楷自己的工作，这一次队伍里却又指明了江波涛也要一起。正式的衣服好找，西服总还有那么几套。难的是跳舞。
他们包了一整晚的KTV来练习。
周泽楷异常耐心。他没有花很多的精力在表达上，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不擅长指导。
而后来江波涛甚至发现，他在这方面，是一个极好的老师。
周泽楷跳女步，引着江波涛的手搭在他的肩膀和腰畔。他领着江波涛滑步，转身，做出暗示告诉江波涛要怎么截住旋转进他臂弯的女伴。
江波涛紧张了好一会儿。
一开始的时候，他第一次学这个，总要笨拙些。他偶尔会绊到，因为跨错了步子，估计错了距离。那时候，江波涛手上的力气骤然收紧了些，忍不住搂紧了周泽楷的腰，把他贴着腰线的衬衫拉扯得皱皱巴巴。
更多的时候他会踢到周泽楷，很轻的一下，又马上收了回去，凭借的是职业选手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然后他会抬起头，给自己的同伴一个带着歉意的笑。
两个人离得太近，周泽楷几乎能看到江波涛鼻尖聚起的那颗汗珠。
忽然就是一个停顿，这一次却是周泽楷被绊得差点儿跌倒。下意识的反应让江波涛伸手接他，动作太过微妙，周泽楷的腰恰好落进江波涛的手臂里，就着缓冲，完成了一个再自然也不过的下腰。
这个突发情况把江波涛吓了一条。他慌忙将周泽楷扶起来，看进他的眼睛里，低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
周泽楷回答，紧接着转过头，去掩盖住薄汗下的一点点红晕。
他确实没怎么，只是突然想到自家妈妈曾经说过的某句话：最难找的，是一个在跳舞时能让你心动的人。
江波涛很容易讨人喜欢，不只是周妈妈，还有很多人。他似乎符合大多数人的要求，看起来温和又沉稳。说不上来哪儿特别出众，却是那种让人看了觉得最舒服的样子。
周泽楷猛一发现这一点儿时，江波涛已经做了轮回的副队长很久了。对于整个轮回来说，江波涛已经是他们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了。他是那个可以和杜明在大半夜抱着手机聊人生的同伴，也是那个能够和方明华讨论轮回未来的可靠队友。
那时候轮回刚结束一场比赛，是轮回的主场，胜局。几个人一起待在休息室里，等待着新闻发布会的开始。
江波涛在和几个人重复这一次的发布会的要点，什么样的话题可以怎么答。周泽楷其实并不擅长这一类的活动，总觉得这比让他守擂更具挑战。他不自觉地走神了，偏过头去看窗外那片摇摇欲坠的树叶。
但他的头突然被人敲了一下，不大的一声响，是用演说稿卷起的直筒。他猛然地回过神，就看见江波涛骤然放大的面容，微微蹙着眉。周泽楷有点儿抱歉地冲着他咧了咧嘴，他看见江波涛的表情，半分纵容，半分无可奈何。周泽楷似乎是突然发现的，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嘴角，他的眉梢都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周泽楷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想着从今往后的生活里如果都能有这么个人在，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或许就像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坐在空调房间里吃草莓蛋糕一般的惬意。
FIN
阿水啊，你为啥辣么喜欢跳舞呢？
那句法语我直接复制了悲惨世界的歌词，如果有问题，敲我我去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