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有时,消亡有时。

 

【叶喻/哨向】致以歌(17-18)

我流哨向paro


还是走剧情,还是信息量可能有点儿大。

各位看文辛苦orz审文的姑娘也辛苦了

新来的朋友们(如果有?)前几章主页ing


*致敬《残次品》

*致敬《来自新世界》

*致敬可能的刘慈欣

如果任何既视感特别强烈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同我说。


连载苦,求鼓励求反馈打滚求……各种!

以上。


《致以歌》


(17)


【百花】


孙哲平是被导弹击中屏蔽网塔台的声音惊醒的,而后整个城市的警报响得惊天动地,再迟钝的人多少也反应过来,知道是出事儿了。

城市混乱的时候最适合做浑水摸鱼的勾当。保护物资,以及黄金储备。百花的护卫队几乎全部出动。留下一个没有人守备,门户大开的看守所。

没了看守的犯人们面面相觑,这些人中为数不多的向导暂且不提,哨兵们大都是被强制打了向导素的,反而成了最不被波及到一群人。

百花对待犯人的条件一关都很不错。他们没有铁质牢笼,所谓的“牢房“更像是简陋一些的二人宿舍,再加一道锁,最老旧的款式,放到另一边大概会被扔进博物馆的老旧。但这里是联盟,他们从不担心这些人能够逃得出去。

几个犯了事儿的人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回应,有胆子大一些的就开始动手砸牢房的门和窗户,再等上一两分钟,依旧没有人管,那一点点骚动和声响被淹没在城市的警报声里,变得更加不值一提。

于是更多的人跟上了,砸开了门锁,又或是破开窗户,四散奔逃。


孙哲平没有动。他冷眼旁观,某种程度上想要冲出去,把这一群人抓回来,一个个塞回到看守所的牢房里去。但他做不到。

所以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待在原处,


他不出去,却有人不请自来。

那人提了一整袋的东西,逆着人群,小心翼翼地一间一间房门摸索,直到见到了孙哲平的这一间,突然眼睛一亮。

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生机勃勃,如同清晨朝着太阳绽放的向日葵。

门锁拦不住他,年轻人熟门熟路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回形针,只是窸窸窣窣地捣鼓了几下,老旧的门锁便应声而开,

然后他探了进来,同孙哲平打了个照面。


孙哲平这才确定,这年轻人既不是哨兵,也不是向导,而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不远万里,来百花的普通人。

少年人在他面前盘腿坐下了,铺开各类的零食水果,甚至还有一瓶酒,两只一次性杯子。年轻人给自己和孙哲平都倒了一杯,他甚至还颇有兴致的举起了杯子,做出了先干为敬的架势:

“我叫张佳乐。你大概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就行。”

孙哲平没有碰杯子,他拎起一把椅子,在墙上摔烂了,再掰下了一根手臂长的木棍,径直指着他,如同忘记自己的处境一般。


张佳乐不怕他,他胆子大,虚张声势地呵斥:“我带吃带喝来这里做客,原来你们百花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孙哲平的目光扫过张佳乐的腰畔和裤脚,冰冷冷地说:“没人带着枪做客。”

这话说的张佳乐一愣,叫人没想到的是,下一步他就把枪与匕首都卸了。两样武器被摆在了苹果和巧克力的旁边,年轻人盘着腿坐下来,问:“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好多了,孙哲平把手里的木棒扔了。却还是怀疑地看着张佳乐。他脑海里有无数个问题,一字排开,他选了排在最前的那一个,直接丢出去。孙哲平问:“这里离边境几百公里,不怎么找到这儿的?”


张佳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了。从人和宇宙的关系说起吧?哎真信了么,当然是骗你的啦。不过倒是可以从‘哨兵’和‘向导’为什么会存在开始吧。”


他咳嗽了一声。把语气放的正经起来。


“研究这一点的人还挺多的。我小的时候。比较普遍的说法是基因突变。哨兵是无数次偶然中的一个产物,就好像拼命打字的猴子偶尔拼出的莎士比亚。然后向导营运而生,是为了应和哨兵而产生的适应性变异,听上去好像也有点儿道理。“

“后来某个人,也不知道是谁,这个人后来就找不到了,全网屏蔽。但他的说法很有意思,我只听了一次就记下了。”

“与其说是进化,比如说是尝试。大概是上帝做成一个完美的试验品的尝试。他循着人们的设想,放弃物理的力量,转而寻求精神,然后造出了第一个哨兵,与第一个向导。他们之间始终是相互牵制着的,谁也离不开谁。”

“这东西说出来没人信,毕竟奥林匹斯山都被人征服了那么多年了,也没有人在上面看到宙斯。但我总觉得…”

张佳乐朝孙哲平笑了笑,眼神里透露出了点儿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神色。

“既然精神体中都能抽出武器了,还拘泥于唯物主义的那一套理论,好像也有点儿可笑是不是?”


孙哲平没说话,他等着张佳乐说下去。

于是张佳乐就继续了。

“看起来非常完美,解决了很多事情。武力值划分出强弱阶级,链接给定出永恒不灭的情感。不会孤单,也少有争斗,各自画出一段距离,”

“只是这毕竟还是个实验,沿着剧本前行,循着提线舞蹈的木偶。“

“所以另一种说法是,成为哨兵与向导的人,在享受精神力带来的种种益处的同时,也成了被命运桎梏的囚徒。”

”毕竟我们成为怎样的人,爱上怎样的人,应该是我们自己选的,而不是被命运给定的,是不是?“


孙哲平被他问住了。他自己没想过这么多,哨兵,向导,还有链接,这些与他来说,都是自然而然的。就像小孩子不会怀疑同父母的关系一样。


“哎,别多想,我自己也想的脑壳疼,不是人该想的东西。”张佳乐又挥了挥手。

“其实我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让我觉得……可以好受一点。”张佳乐停下来,“你一开始是不是好奇过我为什么要来百花,又怎么能找到这里?“

”我可以来这里,是因为有人同我聊过。“

”那个人你肯定认识,不仅仅是认识,应该还熟悉的不行。


邹远。光这个名字可以直接在孙哲平的精神领域搅得天翻地覆。


“哈。”张佳乐自嘲地笑了一声,“链接,我明白的,不论信或不信。”

“邹远。我们两在同一间屋子里住了一年多,比你住的这一间大不了多少。他来的时候只有12岁,彻彻底底是个孩子。”

“我那时候18了,好歹成年了,还比他大,怎么着也得相互帮衬一些,做个好哥哥之类的。后来才发现,那也是实验的一部分,旁人都是一个人一间,只有我这一间屋子里,安排了两个人。”

“你猜的到吧?那是什么地方。我身上也有钢印,有些句子不能说。如果听不明白,那就算了,没意义的事儿。”

“是个实验室,里面的人都是向导。我头一次知道自己是什么的时候还挺高兴的,多酷炫的事儿?那时候电影里还有这样的节目。两个人,两把枪,背对背站着。全世界都可以抛弃我,但那个人绝对不会。”

“哨兵,向导,还有链接。在他们之间的那个,独一无二,天造地设,不论你打算用什么词。”


张佳乐停了停,闭上了眼睛:“我很小的时候这种电影看了一堆,想着如果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就好了,做梦都想要一个。”

他的嗓音变得异常轻柔。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后来有人同我说,我算是救了邹远。因为链接这东西就是这样,跟着心走。我要是还想要,它就只会是我的,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认别人。”

“那我能怎么办呢?邹远他太害怕了,一直抓着我的胳膊不放。这孩子还小,没做好准备。我是供应方,没有了链接也不过是做回一个普通人。但他呢?走上那个台子,又没下来的人,也不少啊。”


孙哲平听明白了,不能更清晰,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感觉有一团火自他的内心深处燃烧起来,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猛,仿佛要将他的整个人吞噬殆尽。

那是什么?是恐惧或是愤怒,又或者只是某种不甘?如果…如果事实真的如同他想的那样,那么……

酒杯被张佳乐失手摔碎了,孙哲平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压根不会喝酒,只是有点事情非得借着这一点酒意才说的出来。


“按照那个‘高人’的说法。我什么也没做错。不过是做了一个选择,如此而已。这反而是件好事儿,说明我还不算是无可救药的命运的傀儡。”


不是这样的。孙哲平想,如果真的这么觉得,那么张佳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穿过联合军与联盟之间几十公里的无人区,等一个城市最混乱的时机,还带着一堆可笑的零食,和一瓶更加可笑的酒。


“所以你看,没事儿的,别担心,我没什么好企图的。不过还是干了件蠢事儿。”张佳乐摆摆手,笑着说,“也就是想看看,命运本来给我安排的究竟是个什么人。”


这就是了。正如他猜测的那样。正如他怀疑过又不敢相信的那样。

孙哲平整个人晃了晃,不知是不是因为向导素快要失效的缘故,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忍不住去拿额头抵住窗户冰凉的玻璃。

冷静下来。他同自己说。

而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在他的内心深处,可能有一整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转过身面对面看着张佳乐,他看上去还是那个曾经同叶修一起冲进联合军阵地的人。

哨兵是被拔去爪牙的老虎,却还撕咬着囚禁自己的铁笼,不愿屈服。

百花的前任首席哑着嗓子,轻声问张佳乐:“那现在呢,你这是后悔了么?”

后不后悔自己丢掉的链接与机会,后不后悔被自己落在身后的人。

年轻人站起身来,收拾好落下的东西,留下给孙哲平准备的那一份,点头:“后悔,但既然选了这条路,有人同我说既然选择了,就得自己个儿承担结果,无论是好还是坏,而我想了想,都到了这一步,除了往下走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他刚刚想要离开,就被人拉住了手臂。

孙哲平紧紧拉住了他,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

“我和你不同。是我的,我总要抓住。”哨兵一字一句地说,“你能不能后悔,这件事情,我说了才算。”


张佳乐没有反应过来,他诧异地看着孙哲平,不确定这个几乎被向导素控制的人还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孙哲平说,哨兵眼神近乎疯狂:“你既然来了,按照你的说法,这也是选择。你来了,说几句话就想走,打发我‘只是来看看’这样的胡话。你没想明白,所以这个决定,由我来做。”


张佳乐愣住了,过了片刻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孙哲平说:“如果你几个月前,我会把你扣住在这里。”

但现在不行,外面的局势很乱,孙哲平不用猜也能明白,但偏偏是在这样的关头,他什么也做不了。

哨兵闭上了眼睛:“可惜现在,我对这里来说,大概会是个拖累。”一个没有战斗能力,却又不能被丢弃的人。


张佳乐长大了眼睛,他后知后觉,犹犹豫豫:“我有一个地方,不大,还有几个兄弟。和百花这么大的一座城肯定不能比,但多少比这间屋子要大一些……”


他忐忐忑忑地对眼前的人发出邀请:“你…要不要来?”


(18)


【兴欣】


三四月是播种的季节,吃了一整个冬天的窖藏白菜和土豆后,没什么比看见新苗长出来更让人兴奋的了。

兴欣是个与世隔绝的地域,自给自足是第一等重要的事。所以三四月份播种的时候,所有人都得下地干活。

犁田,撒种子,浇水。苏沐橙给几个哨兵撑起精神网,效率就瞬间提高了好几十倍。打架揍人的力气花在田地里依旧好使,甚至能让人生出一些神圣的荣誉感。毕竟土地是个只要你肯花气力,就不会骗人的东西。


叶修在这片地里干了快10天,日出而作,日落不得息。同一群人一道,吃陈果大老远运过来的大锅饭。狠狠体会了一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感觉。

而第十天日落的时候,他突然把手中的铁锹往地里一扔,旁边一同工作了许久的人从没见过他提前落跑,诧异地喊:“去哪儿啊,早点儿回来,不然没饭吃!”

而哨兵早以跑出去老远。

倒没什么特别的动机,只是他突然间想通了,再怎么说,自己总得去找苏沐秋的。


时间是傍晚,苏沐秋正削着一小片木头片,打算做一只小木马摇椅送给隔壁家牙都没长全都小女孩。他的手艺好,动作又灵巧好看。小女孩扒着他的腿养着头冲他流口水。

“进来吧,”他头也没抬,“在别人家门口杵成一根柱子,小心被人当作流氓。”

“沐橙说你帮了大家不少忙,总不会把你拒之门外的,不厚道。”苏沐秋说,他拍拍手站起来,板起面孔,“不过我不想见到你,这倒是真的。”

叶修于是从阴影里走了出来,弯了弯嘴角:“真好,我其实也不怎么想见到你。”

苏沐秋于是故意问:”那你还来这儿做什么?“

叶修说:”再不来,估计要出事儿。“


这几天他再把整个事件串联起来。从十年前那份轻易签订下的盟约,到起初三年的技术援助埋下的伏笔,再到那些被带过来后,埋藏在联盟里将近十年的炸弹们。

叶修想了想,突然觉得,如果当时林杰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停火,一切合作与退让都是假象的话,那么他的准备,多半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哨兵向导的力量都源自内心。新长成的那一辈人没有经历过叶修他们的那个年代,

他们成长于真正意义上的理想乡,联盟的犯罪率极低,所有都还在建设的阶段,时间太短,积怨未成。

他们这十年来发展的太好,即便是以前那种毒瘤一般的政治斗争,在首席哨兵的绝对压制下都只是打趣用的笑料。

至于剩下来的,统统都可以丢给向导。抚平所有毛躁的情绪,现实中的不如意在精神网下都不再重要。这群武力值最低的人,却担当着驯兽师和黏合剂的作用而必不可少。

在这种情况下,“被替换的向导”这种类似于背叛的概念只要蔓延开来,就会成为致命的毒药,造成即便是叶修,也无法估计的影响。

更不用说那些被带进来的向导本身。

叶修很理智地想了想,觉得也许在对方的计划里,因为苏沐秋的缺失,陶轩才被用来对付他,只可惜半路杀出了个喻文州来,这才将计就计。


叶修想明白了,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同自己怄气起来。


亡羊补牢的分析毫无作用。不论如何,就现在这个时刻,千日之战剩下的老兵散了大半,剩下的人中,孙哲平同邹远,楚云秀和李华,还有他自己。

一整条线拉起来,如同一幅极长的画卷,山水虫鸟皆是掩盖,唯独最后的那一把匕首才是真的。


他脑子里面想的快,现实中却一个字也没有说。但苏沐秋却很容易跟上,他多少算事半个知情人。于是这位曾经的向导震惊了:“那你还不赶快回去?”


“既然来了,总要弄明白了再走。”

苏沐秋放下手中的活儿,他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把人送了出去,这才回过头来给叶修搬了把椅子:“说吧,想问什么?”

年轻人狡黠地一笑:“我看在你帮我们打了一架的份上可以听一听,但答不答在我,答多少也在我,统帅没什么意见吧?”

信息不对等,叶修无可奈何,干脆敞开了问:“你能和我说什么?“


“一段不好听的无趣过往。”


故事太长,追溯起来,总要再退回十多年前。苏沐秋想了想,给自己找了个印象最深的点做开头。

“喻文州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个神经病。”

“那个时候我还被关在实验室里,单人间,四面都是监控,像被关在马戏团里的老虎。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向导很多,也没见我这样的。”

“然后七绕八绕地听到点儿风声,知道了有个该死的算法,而在那个该死的算法的计算下,我是你的向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还是个有福气的,没出生就摊上了这么个狗屎运的命。”

那多半不是什么好记忆,即便隔了这么多年,苏沐秋一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只是这一次,罪魁祸首就在他对面,于是他毫不客气,也没有丝毫歉意地冲着他笑了笑:

“抱歉哈,说出来你别不高兴,那时候我对你没什么好感。也觉得外面这一群人,都是神经病。包括喻文州。”


叶修不在乎,甚至深以为然,哨兵因为自己的天赋被人忌惮了快20年,轻车熟路。于是他非常诚恳地说:“我懂。”


苏沐秋继续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注意过他。我在里面他在外面,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个不知道在记什么的本子,谁也不知道他同我们一样,是个向导。”


“喻文州给我解释了很多事情,托他的福,我几乎知道把整个理论都研究了一遍,从匹配,到候选,移植,再到恢复,当然也包括成功率。”

“他们一开始的成功率其实很低。并不是手术失误,这东西很早以前就交给人工智能了,机器人的反应速度实在是比人要好上太多。但不知为什么,移植到另一个向导身上的腺体,无一例外的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失去效应。不是排异反应,它只是……不被接受。”

‘但后来,不知道是谁提出了个猜想。很玄乎,像哲学题。这才有了关于个人意愿的假设,和后面的验证实验,我忘了具体是谁了。“

苏沐秋闭上了眼睛。

”喻文州就是在这个时候插进来的。他和我说他想要我的链接,他可以同我谈条件,什么都可以。“

“我当然不信。但他每天来每天来,让人烦的不行。我没办法,就和他说,’你要是能让我带着沐橙一起走,我就答应你。‘”


叶修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点头,用一种古怪骄傲的口吻说:”他确实做得到。“

苏沐秋说:”一场突如其来的停电,和紧随之后的大火。那段时间正对上喻文州小组的实验节点,所以谁也没怀疑过他。我倒不觉得是特地为我做的,估计是蓄谋已久。他给了我一个口令,和一个地址。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可能是侵入了实验室的系统之类的。但火警响的时候,我房间的门自行打开了,整个实验室乱做了一团。我溜出去,然后在他给的地点了,接到了沐橙。“

苏沐秋笑起来,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情景,两个人都被火与烟熏成了半个黑色,小姑娘朝他扑过来,喊他哥哥。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真的开始考虑他给我开的条件。“


”我的这个链接,如果能换回了2个人的未来,同一个永久的盟友,我觉得很值。“苏沐秋看了一眼叶修,接着说。

”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没了解过。我因为这条链接,连带着沐橙一起成了囚徒,并且要是这样发展下去,沐橙大概会是那个同我一起上手术台的人。这个未来我不想要,所以丢了也没什么损失。“

他像是个理智又精明是精算师。


’‘’


他带着喻文州给他的口令和指示去找他,一路畅通无阻。走到最里间的时候,才发现是一间隐藏的暗室,门在他身后合上了。他面前有一面单向的玻璃。透过它看过去,苏沐秋正赶上喻文州实验的收尾。

整场火灾的始作俑者看起来疲惫极了,大抵是已经熬了几个通宵,而同他一道做实验的几个人也一样。喻文州同那几个人告了别,再收拾好一桌子杂乱的仪器。

然后他拉开了门,同苏沐秋端端正正的打了个照面。


‘’‘


苏沐秋合上眼睛,那个场景还在他眼前闪现,喻文州的目光同他对上的时候,少年突然就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想到眼前这个人还策划了一场火灾外加一场协助越狱,而火灾的受害者中甚至很可能包含了他的养父,但他同时又在这里,完成自己的实验,同另一拨人谈笑风生。

”我当时,觉得这个人很可怕。“苏沐秋说,“那实验室里他的熟人也不算少,自家养父更不用提。但他一把火就全烧了,一点迟疑也没有。”

”我本来觉得他可能就是一个反社会,以破坏为乐,养不熟,也生不出一点人性来,只空有一副同我们相似的皮囊。“


他停在这里,应当是有一个但是,他看了叶修一眼。于是后者语气复杂地替他补全了:“因为一个疯子不会在意链接这种事情,给没有必要为了我替你和沐橙开这么个后门。”


苏沐秋笑了起来,点头:“是这样了,所以我觉得他可以让我赌一次。”


’‘’

两个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苏沐秋定了定神,同喻文州说:“着火了。”

喻文州笑起来,多半是为了他选择的这个开头,然后他点了点头,回答他说:“我知道。”

他知道实验室起火了,知道所有的实验资料付之一炬,甚至可能知道喻教授也已经死在那场火灾里。

喻文州看着他,无声询问: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只想问你,你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苏沐秋突然好奇起来:”如果我举报你,会怎么样?“

”那你和你妹妹就都走不了了,我也一定会被怀疑。“喻文州很笃定,“你们大概会被重新抓起来,我多半也是,即便他们找不到证据,下场都不会好。”


他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这个认知让苏沐秋无端的快活起来,他又问:”那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呢?你不担心么。“

“担心。”他唇角还带着笑,慢慢的又转成了了苦涩,喻文州轻声说,“但我同你说过,如果不是你自愿的,这件事情就变的毫无意义。”

小向导好奇起来:“这个链接,你究竟是想要还是不想要?”

喻文州沉默了片刻,摇头:”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苏沐秋却懂,小向导一针见血:“想要的,又觉得如果是靠着链接得来的,就没什么意思了,是不是?”

喻文州点了头,却又说:“但我也不想因为这个输掉。”


“正好,我也不喜欢。”苏沐秋拍版,他想了又想,到底心有不甘,于是小向导又说,“但我也不想白给。”

“我说过的,”喻文州轻声重复,“什么都行。”


‘’‘


他们订下的条件就是如此,喻文州许诺给他的是自由与新生。从此苏沐秋和苏沐橙的名字消失在联合军的数据库里。

所以苏沐秋和苏沐橙逃了,在那场大火中失踪的人很多,但没有人怀疑这两个。

因为官方在两具相似的躯体上发现了他们的基因碎片,同样的牢房、被焚毁至面目全非的两具相似的躯体,加上基因碎片,这些足够当做证据,两个小向导都被认定为死亡。

喻教授的养子双眼失神地跪倒在研究所的废墟上,惊慌失措之后提出要求,他想逃避,他要离开,他想去找自己的母亲,他要去蓝雨。


苏沐秋把自己从回忆里放出来,他算是近距离的看了一场演出,是唯一知道主演是谁的人,所以能在悲剧中看出荒谬,做唯一的那个带着笑的赢家:

“他实验室里一整套设施,我估计没人知道。知情人数控制在最小范围里,手术交给了人工智能,自毁程序设定在麻醉效应结束之后的一个小时里,他考虑的很周到,半点不需要我担心。”

”链接与我,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视其为珍宝,我却觉得……毫无用处,那么正好。“少年人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方的手里,走上手术台。换回来一个近乎永恒的承诺。


叶修把最后一口烟抽完,踩在了脚下,他抽完了盒子里的最后一根,于是把空盒子伸到了苏沐秋的鼻子底下:“还有么?”

他一句话把气氛毁了个干净,苏沐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一盒递过去,顺带附赠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叶修浑然不觉。


苏沐秋觉得自己方才那一顿苦口婆心都喂了狗:“我靠,你就这反应?”

“你不就是在劝我回去么?”

“是啊,前因后果我都和你说了一遍。这件事情即使有错,我和喻文州也是各家一半,没理由怪他。”


叶修哑着嗓子,轻声:“我知道,没因为这个事儿怪他。”

苏沐秋差点儿要跳起来:“所以呢?”

叶修看着苏沐秋,觉得自己简直无奈极了:”你们要我怎么说?不是都替我决定好了么。我这个当事人,弄了半天连个知情权也没有。“


他冷静地把自己一分为二,作为联盟统帅的那一部分正站在外面,被向导素分隔开来,站在外面同苏沐秋说话:

“我来这儿,一是想知道王杰希说的是不是真的,二是想弄明白,这个所谓的以命换命是怎么回事儿,这两件事如今我都弄明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至于喻文州…”


是啊……还有喻文州。

哨兵的神色难得的游离了片刻。

理智无能,退避三舍。叶修轻声说:“你说他不是疯子。我也觉得他不是。”


“从联盟的角度来说,他功大于过,给什么奖章都不过分,只是他多半也不会稀罕。”


叶修闭上眼睛,随着苏沐秋的言语描绘向导十年前的模样——

火焰摇曳着,印在他的眼底,向导用哽咽与陷入血肉的沙砾遮掩自己并不伤感的事实,平静又冷淡的同过去的时光诀别。

只是之后呢?生活未曾给他留有故土,年少时的炽热情感就突然成了唯一还能够有些念想的物什。


年轻的向导不得不将感情摇摇挂起,拴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是叶修把自己里里外外翻阅过好几遍,也还不敢确定自己愿不愿意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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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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