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有时,消亡有时。

 

【叶喻】无间(1-3 TBC)

致敬《无间道》

警局paro

OOOOOOOOC

细节有参考

据说前面有点儿拖沓到了后面可能会好一点儿T T

可以……当群粮(也许?


以上。


(一)

看守所是警察局里最不安分的地方。

铁门将整个屋子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空的,一半是人。而人里面又分了两种,几个人瑟缩在角落里,低着头不说话,抓着裤子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他们只偶尔抬眼看一眼门,又马上低下去,整张脸惨白得就像那种刚刷上去、还没有落上脚印的油漆。

剩下的人不多,却占据了大半的空间。这几个人坐在地上,垫着不知从哪里寻来的旧报纸,围成一圈打牌。还有几个半蹲着在旁边看着,跟着叫好。

门锁动了动,咔哒一声。角落里的几个人猛地抬头,微张着嘴朝门口看,打牌的几个人头也不抬。一个人眼睛放光的人把手中所剩不多的扑克都扔到了中间地上,兴奋地喊了句:“成了。”

紧跟着就是一连串的声响,有人叫好,有人骂娘。

小警察咳嗽了一声:“你们还有没有点儿样子,把看守所当成什么地方了?”

有几个人回过头,目光却不看他,而是落在他领着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个子不高,慢吞吞地被警察拽着手臂扭进来,步子一拖一拖的在水泥地上划拉。

“呦,叶哥。”打牌的人中有一个人叫了起来。

叶修抬起半耷拉的眼皮瞥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

“怎么又是你啊,这是第几次了?”

那人满脸笑容地伸手笔画了个三的样子。

“三阳开泰,正好我属羊,这数吉利。”

“去去去,这个数好意思在哥这儿显摆?等会儿记得给我腾个位子,你们烟都还有剩的吧?都别私藏着。”

“好嘞,叶哥来了,那就是上宾,得好好供着。”

“……”

他们话说得肆无忌惮,全不将那小警察当一回事。那个警察铁青着脸给叶修脱了铐子,把铁门锁上的时候暗地里啐了一口:“这群天杀的。早死早投胎。”

打牌的几个人却兀自不理,一个个笑容满面,有几个还吹着口哨和他拉家常:

“李Sir啊,这两天被老婆打了没?”

他的话刚说完就引起了一堆人的哄笑。

“没看人家这两天都睡办公室?家都不着呢怎么打?”

“不是吧,又被赶出来了?也就是李sir脾气好,要我,早揍死她丫的了。”

“……”

李警官是看守所的新人,尚没练就一副能够撑得住的厚皮囊。被他们几句话臊得不行。他大步朝外走,把门甩得噼啪响,一张脸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心里明白,这群人是老油条了,所以心里再气也没办法。李警官刚回办公室就一把把配枪摔在了桌上,骂了一句:“妈的。”周围的人却见怪不怪,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权当做安慰。

“总有一天得把这群人给连窝端了。”李警官愤愤地说,“不然这警察当得真没意思。”

办公室里静了一瞬,然后传来了几声悠长地叹息:“没那么容易。”

这地方说到底,是嘉世的地盘。

 

看守所的铁门里又开了一局。

“叶哥怎么进来了?”一个人好奇地问。

“砸了个房子,还打了人。”叶修无所谓地说,“出了点儿血,可能动静闹大了些,得在医院躺一段时间。”

“啧啧,这人真是好大的面子,轮上了叶哥亲自动手?”

“这事儿我知道点,叶哥手下的几个人面儿子薄,那人平时对他们不错,拉不下脸来。”

“为了啥?”

“还能是什么,老大要他家那块地,整个周遭都是嘉世的场子,就他一个人死守着祖上的老古董。”一个人说,“要我说,这就叫那什么……抱残守缺……?”

“对,不识时务。”

周围人纷纷附和着,全不顾角落里缩着的那几个人,像见了鬼似得全身发抖。

却不敢说话,谁也不清楚,若是说错了一个字,下一处被砸开的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家的门。

流程大家都熟,问话,拍照,签名。

墙上画着黑色的身高线,照相机前面的桌子旁坐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老得带着少的。

老油条们往往会不耐烦,举着写了他们名字和编号的牌子扇风,一步一步往前挪动。他们大都排在队尾,和第一梯队界限分明。站在前面的人普遍好管又听话,过的速度很快。后面的人就不同,插科打诨,拍个照能磨上十几分钟。

叶修是那一群人中的最后一个,俗称是压阵的。难搞倒不是主要原因,前面那个人拍完后,老资格的警察拍着新人的肩膀说了几句话,那新人点了点头,从桌上拿了点儿东西往外走,还不忘碰着鞋跟行了个礼。

房间里骤然就剩下了两个人。一个警察一个嫌疑犯。两个人对着看了一眼,叶修先笑了。他拉了把椅子在警察面前坐下来,语调随意地拉起家常:

“这新人姿势不错,怎么,你新收的下属?”

警察不接他的话,板着面孔:“怎么又是你?”

“没办法啊,你们最近管得太严。”

他说这话时依旧嬉皮笑脸,却被那警察扫了一眼后抿了抿嘴:

“唉……怎么还是这么严肃?吴警官难得见我一次,就这个表情?”

“你还记得你谁啊?”吴警官挖苦道,“我还以为你在狼窝呆久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呢。”

“哪儿能啊,我可都记呢,我俩还在警校的时候,你考试都没赢过我,还是我教官呢。”

“那就给我好好说话,别打幌子。”

吴雪峰拿眼睛瞪他,直到叶修换了副正经神色,才又问了一遍。

“到底什么事儿。”

“老大对这地界要求高,那人死磕着不肯搬家,好话说了一箩筐,没办法。”

“不是很久前这种事儿就用不着你出手了么?”

“大概是要试探吧,”叶修笑着,“平日里对普通人客气,那都是假的,关键时刻要敢动手,不然怎么用人。”

警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人和你们什么关系?”

“老相识了,我吃了他家三年的豆腐脑,别处再没比他家更正宗的。”

叶修说这话时语气里多少有些怀念,说完后却凑上前,和吴雪峰嬉皮笑脸:

“有烟不?烟瘾犯了什么都扛不住。”

吴雪峰抬头扫了他一眼:“去去去,别乱想,站好了把照拍了先。”

 

“得令嘞。”

叶修一溜小跑,熟门熟路地往墙上画身高线的地方靠。

“站好了,腿是折了,伸不直了?当年怎么练的?再罚你3小时军姿看你还弯不弯。”

吴警官板着脸,看着叶修在身高线上举着牌子:

咔嚓一声,闪光灯绚烂地闪了一下。

照片上是一张懒洋洋,没刮胡子的脸,一个黑牌子,他的眼角垂得厉害,正好能多出些沧桑味道,挺有些无赖样。

那人叫叶修。

 

吴雪峰说:“你得小心点儿,这次的案子我还能给你找借口压了,以后不好说。”

“行,”叶修说,上去在文件上签字,他顿了顿,“其实如果真能进去蹲几年也挺好。”

吴雪峰一怔,转瞬却皱着眉。

“说什么胡话,你在里面呆着倒是舒坦,再出来时外面翻天覆地地,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又要重头开始,再来个十年连你也撑不住。”

“说的也是。”叶修说,他甩了笔问吴雪峰,“怎么样,上面什么意思,我先说好了,干完这一票我说什么也要退。”

他弯了弯嘴角,沉下声换一副强调:

“你说的对,再十年我也不成,真得疯。”

吴雪峰拍拍他的肩膀:

“再等等,等你回来,庆功宴上我开了那瓶XO。”

“别,到时候你家老爷子得心疼死。”

 

 

(二)

叶修从看守所出来是第二天,一个好天。日头不算毒,从拘留所不大的窗户透进来,撒了一地的斑斓光影。他从李警官手里接过装着自己随身物品的包裹,后者把笔往他面前一拍,一个字都不屑去讲。

叶修的心情不差,至少看上去不差。那小警察不理他,他自然也不会热脸贴人冷屁股。安安稳稳地签了字,再去接他的外套。

就在他将要走出门的时候,冷不丁地听见身后李警官说。

“夹着尾巴做人,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那声音里有些咬牙切齿地味道。

叶修的脚步顿了顿,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斗殴,绑架,这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怎么,春天到了,老鼠要出洞了?我记得你们有个大家伙,叫……陈什么来着……?”他讽刺着,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小心你们的窝。”

叶修扯了扯嘴角,把外套甩在肩头,从嗓子眼儿里哼出一个音来,然后他大步了走出了警局的门,一句话也没有说。

 

叶修的房子是进了嘉世后买的。小高层,他自己的房间在二楼,一楼让给兄弟们闹。这事儿有利有弊,胜在房间总不得闲,晚上也是热闹的,真正能夜不闭户。

灯是亮着的,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人不少,几个人正把扎好了的气球贴在墙上。

那群人和叶修都熟,见了他半是恭敬半是客气地招呼:

“叶哥回来了?”这是惊喜的。

“这么快?”这是困惑的。

“我就知道不会出啥事儿,不就是警局么,叶哥去那儿和玩儿似得。”

“……”

他扫了一眼,大都是熟人,只有几个是刚进来的新人:他们都挺容易辨认的,模样里透着生份。这些人用不着叶修招呼,自有带着他们进来的人去管。只有一个人叫他惊讶:

“陶哥,你怎么来了?”

——这一整个房间里,唯有陶轩在嘉世的地位在叶修之上。

他当即几步跨上前去,给陶轩点了支烟。男人吸了两口,慢条斯理地说:“你进局子这是件大事儿,老大那边关注着呢。如果过两天你还没放出来,就琢磨着找人去捞了。”

“哪儿那么麻烦?”叶修笑了笑,“我了解这套流程,装疯卖傻的事儿,好办的很。”

“说说看?”

“我和人说我是个神经病来着,用他们那边的词,叫……狂躁症?当时正发病呢,做不了自己的主。”

他的话惹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陶轩也跟着笑了几声:“你有本事儿,这一点儿我一贯是放心的。”

他看了叶修一眼,意味深长。

 

他们弄了个小型宴会,开了好几箱啤酒庆祝叶修的回归。叶修是主角,免不了被灌,却又因为地位在那儿,并不严重,反倒是一群来闹腾的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连带着一堆空酒瓶和吃剩的外卖盒。

叶修没醉,却也好不了多少,他离人群远了点儿,开着门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发呆。

另一个没醉的是陶轩,他用不着喝,没人敢主动找他。

他走到叶修旁边坐下。

“你看这月亮这么圆。”叶修说,仰着头笔画出一个形状,“据说上面养了好多兔子,每天烤一只都烤不完,这玩意长得快,还死能生。”

这是酒后的胡扯,陶轩知道,却还是顺着叶修的眼神往上看,附和地说了句:“是么。”

他停了一小会儿,冷不丁地,抛出了个问题

“年纪也不小了,没想过好好成个家?”

叶修一怔,他本就喝的不多,霎时间眼神就清明了。

他转过脸去,陶轩也正看着他,眼里浮现出笑意:“有想法没?”

“怎么突然说这个?”叶修犹豫了片刻,问,“我可没在外边惹事。”

“那么紧张做什么。”陶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就随便聊聊。”

叶修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抬起头,从身边的一排酒瓶中挑了瓶没喝完的,仰头往下灌,不说话,许久之后却是一声长叹。

“不想。”

“为什么?”陶轩问,饶有兴致地歪过头来看他。

“心里有人了。”叶修朝他咧着嘴扯了一下,“不然也没那么安分。”

陶轩沉默了片刻,说:“伤心事儿?”

“也不算,这事儿没得选。”

陶轩也笑了笑,也捡了另一个啤酒瓶和他碰了碰,仰头也灌了下去,问他:

“和大哥说说呗。”

 

“……很久之前的事儿了,那时候我才上大学。”

“第一次处朋友?”

“嗯,第一次。”叶修点头,“不算是处,一开始的时候我和人打了个赌。你知道的,就是每个学院都会有那种人吧,长得不错,也有才,却不怎么和人处得来,一般人看见了都得离得远些,碰不得的那种。”

“不过我和人赌的倒不是因为这个,说实在的,没意思。那天我们都喝多了,和我一道走的人问我敢不敢找个人搭讪。我当时就应了,这有什么不敢?但那人是个死文青,怪得很,吉他弹多了把脑子里的弦都搭了进去。说不行,不能随便来,要指定台词。”

“我说好啊,咱么赌什么。那人说如果人没被你吓走了就算你赢,一个月的烟他包了还搭上半个月的寝室卫生。我就应了,想了想总不会吃亏,就问他说什么。”

“谁知道那人就开始跩:‘在午夜,我将变出一辆南瓜车,穿上我的水晶鞋远走高飞。’我听完后就后悔了,一开始还不懂,还以为是他最近又听了哪儿的小调,差点儿一巴掌扇过去。只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吧,脸皮厚得很,应了也就应了。只是一连试了好几个人,都不行,被人骂了不说,人走之后还得被他嘲半天。”

“我不服啊,还想试。”

叶修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垂下眼睫看手里的玻璃瓶,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就笑了。眼睛弯起来,温柔得很。

“下一个遇到的,就是他了。”

“到现在都还记得哩。他听完了没走我就已经挺惊讶的,只是愣了愣,真的就那么一下,马上就接了,一本正经地说:‘那将是童话故事的结尾。’说完还冲我眨眼睛,眼睛贼亮贼亮,问我:‘赢了没?’”

“我们俩是这么认识的。”

 

叶修说完了,安静了一小会儿,他不常说这些,很不习惯,他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问陶轩:

“怎么样?”

“挺……戏剧的。”

“但是是真的。”

陶轩沉默了片刻,评价到:

“碰上这么个人,也挺不容易。”

“是啊,这么多年就他一个。”叶修感叹着,“所以想着就这么着吧,也不指望别的了。”

“后来怎么搞得?”

叶修看陶轩,苦笑道:“能不说不?想想都难受。”

他说着,又猛灌了一口酒,却发现瓶子空了,又是一声叹息。手松了,玻璃瓶从他手里滚了出去,和其他的啤酒瓶撞到了一块儿,乒乒乓乓响成了一团。

“不为难你。”陶轩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时候不早了,早点儿休息。”

叶修不拦着:“您慢走。”

陶轩地脚步顿了顿,矮下身子轻轻拍了下叶修的后背,意味深长:

“别难过,不就是个人么,再追回来就是。”


 

(三)

零点看首映场的人多,一对小情侣看着屏幕上的座位表咂着舌头。

“没有连在一起的位置了么?”

营业员打着哈欠说:“没办法啦,要看就只能将就,这票好卖的快,再迟一点儿连角落也没剩下。”

小情侣悻悻地取了两张落单的座位票往放映室走。电影院的人多,男生拉着女孩的手一路穿梭,冷不防就撞上了个人。

“抱歉抱歉。”那个人先开的口,“没注意。”

女孩子眼睛尖,看着男人手中的两张票和一杯饮料微微一愣,突然试探着问:“先生⋯⋯请问您是一个人么?”

“嗯,”男人点头,他摊了摊手掌,给她看捏在手心里的两张票,“本来是约了人了,不过⋯⋯”

他似乎是觉得说得有点儿多,便打住了话头,吵着女孩摆了摆手。

女孩子却骤然兴奋起来。

“那您方便和我们换一下么?”

 

叶修手上的位置对于看电影来说并不方便。那是在倒数第二排,靠着走廊的一个空座,旁边还坐了一群成群结队出来玩儿的年轻人。

角度有些偏。教人不得不侧过身子,才不那么别扭。

后坐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前倾着身子,看不到似得扶住叶修的座椅后背。冷不防地凑近叶修的耳边,嘴唇都不怎么动地说:

“怎么那么晚?”

那声音小得不能再小,在音效的遮掩下别人更难听到。

叶修在椅子里挪了挪身子,微微仰了仰头:

“哪儿那么容易,能赶上就不错了。”

“我以为你急着呢。”吴雪峰说,“前两天才从局子里出来,这还不是联络时间吧。”

“有几个问题。”

“你说。”

“最近你们有什么计划么?”

这话问的宽泛了点儿,吴雪峰却抓得住重点,最近嘉世的动作不少。他怔了怔:“是有条鱼,寻摸了很久最近才找到点儿门道。但你怎么知道的,那边已经接到消息了?”

“前两天报纸上说有个女的跳海了。”

“对,身份不能确定,真实原因也不确定,还在查,只是整个人都泡烂了……”

“别说这个,瘆人。”叶修打断了他,“我也是才知道的,陈夜辉的妹妹前两天失踪了,他那段时间和老鼠似地乱转,见谁都像凶手,前几天却突然没影了。”

吴雪峰听到陈夜辉的名字又是一愣:他尚未告诉叶修那条鱼的名字,叶修却已经和他说起了陈夜辉。他反应快,马上接了上去:“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们打算抓的是这条鱼,那么当心了,他就是个饵,”叶修说。

“你这是警告我放弃这项计划么?”

“不,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路该怎么走,难道需要我来教?”

“你要我装不知道?”吴雪峰有些惊讶。

叶修微微闭了闭眼睛:“这事儿不归我管,我管不着也没那个心思。但我要个结果,抓到了还是没有。”

 

吴雪峰不说话了。他朝椅子背靠了靠,将注意力转到荧幕上去。

他都没怎么注意到自己定的是什么电影票,当时光顾着看日期和时间了。如今看起来,竟然是部还有些看头的大片,场景和特效都不错。

但他还是看不进去,心思不在这儿。前面坐着的那个倒是安分得很,连动也没怎么动。吴雪峰总觉得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他的身子再一次前倾,还是用那种又小又模糊地声音问:

“你说完了?”吴雪峰没等对方回答,接着说,“我在想,这个计划我们也搞了挺久的了,你说这是个饵。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比如……?”

他拖长了调子没往下说,意思两个人却是明白的:比如嘉世想除掉个人,借了警方的手,顺便成就某个人,他当即在脑海里把几个能想到的名字都过了一遍。

“我怎么知道。”

“想想啊,你那个脑子,转的跟发动机似得。”

“嘘,别那么大声。脑袋占着呢,正专心看电影,想不了别的,这女主身材不错。”

“⋯⋯你什么时候直回来的?”

“就在刚才。”

“扯吧你,我就不信你有这闲心。”吴雪峰皱眉,“和我也没实话说了?”

“唔,有的,突然想起来,前几天你34岁生日吧。”

吴雪峰有些奇怪:“怎么了?”

叶修不接话,只是问:“收到没?”

“什么⋯⋯?哦,那条短信你发的啊,时间卡得倒是准。托你的福,老子零点被弄醒得时候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那就好。”叶修回答,他眼睛还停留在屏幕上,“不过,刚才我可没蒙你,真的在想那方面的事儿。”

他顿了顿。

“……你还记的喻文州这个人么?”

 

写字楼离市中心不远,却因为隔音做的好,并不叫人觉得喧嚣。喻文州的心理诊所开在了十七楼,窗帘很厚,拉上去就能将外面照射进来的光挡得结结实实。

喻文州是八点钟进的办公室,助理和他就今天行程做了最后一次确认。

但其实助理的做法是多余的,喻文州早上只有一个预约,而那个名字他已经看了很多次,烂熟于胸。

而那个人现在已经来了,比预约的时间早。

助手从内线打来电话之后喻文州的工作就已经开始了:走路时的步速,声音,还有进来的第一声招呼。喻文州的注意力很集中,捕捉着每一个需要信息,然后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在关门声响起后又等了一会儿才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

那本来算是一种体贴的技巧,为了防止来接受咨询的人尴尬难堪。

但这一次,却是对方先开了口。

进来的人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叶修大大咧咧地走到沙发上坐下了,然后和喻文州打招呼:

“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喻文州慢慢说,他取下眼镜放在一边,“我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到警局的通知的时候,我还以为重名了呢。”

“不是吧?我觉得警局那边把东西交给你的时候至少会给你张照片之类的。”

“给了,但没认出来。”喻文州笑了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着叶修,斟酌着词句,“你⋯⋯变了很多。”

叶修摆了摆手:“很多人都这么说,但你知道的,都过了快十年了,什么没变。”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一把将床帘拉开了。

“就像这个地方,十年前还没这么热闹。没这么多人,也没这么多路。我记得那个时候整个R市的最高楼也才40层——现在也就像个小弟弟。我们学校离市中心远,去一趟要一整天的时间。走到车站,让汽车摇上快两个小时,中途还要转好几辆车……”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双手扒着窗框,隔着玻璃窗看脚底下的车水马龙。

“而那时候的店也没这么多,街上还有卖老冰棍的,骑着自行车背着铁盒一路敲敲打打……”

“叶修。”喻文州打断他。

叶修回过头去,看见喻文州已经将转椅转到了可以毫不费劲看他的角度,然后轻轻捏了下鼻梁,——那是他惯常的小动作,自大学时起,然后用一种温和又无奈的表情看着他:

“你换了发型,黑了很多,还留了胡子。我没想那么多。”

他叹了口气,“你怎么了?”

叶修眨了眨眼睛,一下,又一下,然后他“哦”了一声,又停了一小会儿,然后说:
“大概是,有点儿紧张吧。”


TBC


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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