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赫有时,消亡有时。

 

【叶喻】无间(4-6 TBC)

致敬《无间道》
警局paro
OOOOOOOOC
细节有参考
据说前面有点儿拖沓到了后面可能会好一点儿T T
可以……当群粮(也许?
我不能剧透啊所以有些回复没有回抱歉>< 

鸦鸦生日快乐!


以上。



(四)

 

叶修拎着烟和酒来到陶轩城里的公寓门口,他按响门铃的时候陶轩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个惜命的人,最怕有仇家找上门,他在R市的置办了不少房产,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是心血来潮,想起哪一套就去哪一套。

所以他只把里面的那扇门开了条缝,隔着防盗门朝外面看,却没想到竟是个熟人。

“叶修?”

“您真在这儿,我本来就是来碰个运气的。”

“什么事儿……?”

“谢您来了。”叶修笑着说,举起胳膊,两只手上都有个沉甸甸的袋子。

陶轩半是狐疑,半是惊骇,却也将门开了给叶修让出一条路来。后者推开门朝里面走,把手里提着的东西规整到了桌子上。

陶轩若无其事地跟在他后面,给他泡了杯茶:“老弟,你这可把我弄糊涂了。”

叶修没说话,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然后说:“您是幸运星啊,前段时间才和您说过那人,您猜怎么着儿,这就遇着了。”

陶轩哦了一声,端起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口:“这是件好事情啊。”

他问:“久别重逢,谈得怎么样?”

“说不上来,”叶修的神色变得有些无奈,“慢慢来吧。”

“感觉还在?那就是好事儿。”陶轩笑起来,他点着头:“这事儿确实急不得。”

叶修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低着头:“他没怎么变啊。”他轻声说,“还是当年那个样。”

“现在像你这个样子的到还是少见,你们分开了⋯⋯快十年了吧。”陶轩颇有些感慨,“慢慢来吧,好事多磨。”

他捧着茶杯轻轻吹气,然后小口地抿了几下,突然说:“不过这事儿,你可谢错人了。”

叶修有些惊愕地抬起头。

陶轩却没看他,只是突然转了个话题:“对了,你对陈夜辉这个人怎么看?”

“陶哥这是难为兄弟了,”叶修楞了下,苦笑着,“陈哥的资历比我老,我怎么说。”

“照实说呗。”陶轩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这儿就我们两个人,闲聊而已。”

叶修停了一小会儿,才异常谨慎地开口:“他⋯⋯挺神秘的。平时很少和兄弟们一起,底下好多人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陶轩轻笑了一声,略带深意地看着叶修:

“你太谨慎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在嘉世干活,嘴巴紧一点儿总没坏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叶修一眼:“不过到了应该的时候还是得站出来的。”

这话有些意思,叶修听出来了,他狠狠地吸了几口烟,然后说:“陶哥,我听说陈夜辉的妹妹失踪了。”

陶轩耸了耸肩,然后扯开一个笑容:

“这消息我也听到了,但这事儿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小姑娘闹脾气,离家出走了。但为这事儿盘口也不管了,账目也不对了,总不像个样子。”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向叶修,“你说是吧?”

这一次叶修沉默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陶哥。以后小弟还得麻烦大哥您多照看着才是。”

 

叶修第二次见到喻文州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

治疗室的窗帘半开着,暖暖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暖洋洋得让人觉得异常舒适。

他躺在那张专门为了客人准备的躺椅上,交叉着双手放在胸口,像所有快要坠入梦乡的普通人那样。但他又有些不同,至少他没有真的睡着,时钟滴滴答答地向前走。叶修盯着天花板,向喻文州讲述了他今天的第十二个故事:

“算命先生说我是个奇人,五行都缺,缺水缺火缺金缺木,所以叫家人给我改了个名字。我本来叫叶秋来着,就是秋天的秋,后来改了修字,说是要给我修点儿福分。果然安安分分地活到了二十岁,没灾没病的,还遇到了个不错的人。后来就不行了。我第一次看场子的时候被人揍的可惨了,二十对四,那人群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为首的人还拿着个棒球帽。你说我怕么?废话,当然怕啦,但有什么办法,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就算腿根子都软了还是得上……”

喻文州没有插过话,却也没有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他的目光没离开过电脑屏幕,这让叶修觉得有些无趣,他停了下来,好一会儿,喻文州才抬起头问他:

“怎么了?”

叶修指了指天花板:“到刚才为止,我一共数了二十三条裂纹。”

“……你不继续么?”

“没意思,你又不听。”叶修撇了撇嘴,那眼角去看喻文州,“要我说,这个工作你做的可有些不够格。”

“那我应该怎么做?”

“时不时地应一下,做些评价,你们不是这样工作的么,从我说的话中寻找线索,然后拼凑出我目前的心理状态什么的。”

喻文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去拿平板,在上面划弄了两下然后递给了叶修。那是喻文州用叶修所说的关键词搜出来的页面,大段大段相似的篇幅排列在一起,那来自某一本当时流传广泛的小说,与叶修说的只有几个名字的差别。即便是叶修也默然无语。

喻文州无奈地说:“你说,我该做怎么样的评价。”

“我说过吧,人是会变的。”叶修自躺椅上抬起身子,冲着喻文州笑,“就像从我们俩见面的第一次开始,你就一点儿也没有提以前的事情。”

“身份不同了而已,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没必要……”

“可那是很好的手段,你可以试试:问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之类的问题,也许我就是因为那时候的某些事情才成了这个样子。”

叶修说着,扯了扯自己的皮衣外套。他看着喻文州,带着一丝狡黠继续说道:“除非那段时间对你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你不愿意用它们,因为它们是一把双刃剑,你不确定它们能够刺中我,却知道一定能够刺中自己。”

他的语调中带着刺,尖锐异常,仿佛是因为方才被拆穿的小伎俩,又好像不是。他等待着喻文州的回答,耐心十足,像是一个将军在等待自己的对手举起白旗。

但喻文州的表情很平静,他再一次把眼镜摘下来挤压了自己的鼻梁。

“或许我不记得了。”他这么回答。

叶修皱起眉头盯着他:“骗人。”

喻文州的语调又轻又缓,像所有的心理医生那样妥帖地顾虑着对方的情绪:

“也许不是,”他说,“回忆的清晰与否是按照感情来的,我们的大脑能够记得的东西非常有限,所以不得不对我们平日里所有遇到的,发生的事情进行塞选,而感情在这个过程中,占据了相当大的权重。”

他有些歉意地看着叶修,眼睫轻颤着,弯起嘴角给了叶修一个笑容:

“也可以换一种说法,我不在意了,所以自然也就遗忘了。”

 

(五)

 

在商场里试完第三套西装之后,叶修在试衣镜面前转了半个圈,然后他从镜子里向后面看,觉得自己带包荣兴来挑衣服可能是个错误。

包子自己当然不会这么想,他绕着叶修走了一圈,对着那件明黄色带淡褐色条纹的西装上衣竖起了大拇指。

“老大,这个!”

叶修偏过头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上前把包荣兴弯着的大拇指按下去。

“别胡说,又不是去砸场子,穿这个分分钟被赶出来你负责啊。”

“老大是要出门嘛,当然要镇得住场。”包荣兴不恼,笑嘻嘻地比划着,“人一看老大穿成这样,指不定就服了,连打都不用打。”

“……不是去打架啊。”

他们最后挑了套很普通的款,墨黑的,纯色没有花纹。里面的衬衫倒是带了些暗纹,让光打在上面时能有些变化不至于单调。叶修对着镜子给自己打领带,一条蓝白相间的款,上面配了个晶亮地领带夹——

那是一份来自陶轩的回礼。

这衣服不是定制款,真到了身上没有那么妥帖。叶修一边折腾自己的袖子,让它们看上去不那么板正,一边用眼角去看坐在一边的包子。

大男孩正在跟营业员说话,眉梢眼角都是那种极干净的笑。他确实不叫人讨厌,一米八往上的个子,又是衣服架般的标准身材,兼带了一张讨人喜欢的面孔,反倒让他在大多数时候格外混的开。

就像此刻,大男孩缩在略显狭小的休息座椅上,看上去就像一只乖巧的大型犬,而那几个营业员对待他的态度反而比叶修这个金主更热烈许多。

不知道她们看到他操起板砖往人脑门上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叶修忍不住这么想。然后轻声叹了口气。

包荣兴是个很……无法形容的人。

叶修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以后怎么办呢?

这是个难题,对他们来说。他们周围有很多例子:丛林法则下,想要善终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若要问当时怎么走上这条路的,无非是两个回答,走投无路算一种,江湖义气是另一种。一样的,都不曾考虑过结局,能活一天算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警察来了,仇家来了,赚了一口袋的钞票没地方花。

包荣兴和他们有些不同,同样是不想以后,别人那是想一想半夜都能吓醒了,跪在地上给佛祖磕头。包子不会,他想了也是这个样,不想也是这个样。

包子会回答:“老大,我记得隔壁便利店的面包今天半价哦。”

他就是个不讨论以后的人,或者他的以后就是今天,就是落日之前。

叶修暗地里评价过他,如果做卧底,包子说不定比任何人都要合适。

 

他到餐厅的时间早。许是因为换了身像样的衣服,服务员对他很殷勤。

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路过这里,在去干某些事情的路上。里面的灯装潢做的不错,那扇玻璃墙仿佛将世界隔成了两半,偶尔有服务员从窗口里看过来,扫到他们时眉头便皱得很紧,带着三分畏惧,还有更多的不屑。

他提前去了自己预定的位置坐下了,椅子是一张单人的软皮沙发,让人陷进去就不想起来。那张桌子靠着窗,叶修朝外面看了两眼,就又去翻手机,翻出那条在自己发出的几十条短信之后的几条简短回复来看。

那是在他每天给喻文州发两封简讯,并且持续了一个月之后。

喻文州说:【我离把你拉进黑名单就差一步了。】

【你不会的,我又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约你吃个饭。:(】

那两条短信之间隔了不短的时间,对叶修来说简直像是一场赌博。

【……时间,地点?】

这多少有些出乎意料,叶修握着手机的手顿住了,看着上面的两个问题,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去删除那些已经输进去,用来说服喻文州的文字。就在他好奇着“为什么”的时候,对方的下一条短信却已经到了,未卜先知般的解决了他的问题;

【我在想,如果我不答应,你能坚持多久。】

【不知道。】叶修诚实地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其实并不麻烦,我设了定时发送,偶尔想到的时候才会去看一眼,真的。】

他想象着喻文州收到这条信息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喻文州同样提前了,但他只提前了一小会儿,一段礼貌又不会尴尬的时间。

叶修发现的可能比餐厅里的服务员还要早一点,他挺直了脊背坐在那里,默默数着时间,领带夹在夕阳的照射下反着光,随着心脏撞击着胸腔的频率微微起伏。

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第一次来吃西餐还是和你一起的。”叶修说,他站起身,像一位贴心的绅士那样帮喻文州拉开了背后的座椅,“儿童套餐,八分熟配奶茶,绝无仅有。服务员看咱们两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们都坐了下来,服务员很快上了两碗罗宋汤,这东西作为开胃菜来说再合适不过。

“你总是叫人惊讶。”

“但其实,我不在意吃什么东西。”他说,“相较而言,我对你现在比较感兴趣。”

“因为工作?”

“并不是,”喻文州顿了顿,“我听说过你的很多事情,你还记得吧,我是从警局接到你的案宗的。”

叶修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你是问嘉世。”

“问很多事情,你在那里有不少案底,有时候我都要惊讶了……”喻文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你怎么还能够呆在这里。”

“运气,机缘。还有一点儿小聪明。”

“你是指装疯卖傻。”

“不是我搞定了他们,就是他们搞定了我,这是件没办法的事情。”

喻文州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这样不好。”

叶修轻笑着,低下头切自己面前沾了黑椒酱的小牛排:“我觉得挺好的。”

“我总觉得你没变。”喻文州说,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叶修,许久才说,“是不是因为你一直都是这样,叫人捉摸不定。”

叶修眨了眨眼睛,他弯起嘴角,上面还沾着没有抹干净地酱汁,然后他问喻文州:

“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有戏?”

喻文州没有立刻回答,他想了许久。直到杯子里的咖啡就剩下一半时,他才回答道:“这很困难。”

叶修犹豫了一下:“你在乎我的身份?还是你的?我记得你们好像确实有类似的规定。”

“这是一个方面,”喻文州说,他对着叶修露出一个苦笑,“我不习惯这样。”

他的语调中流露出一点儿妥协似的无可奈何,这是自从他们两人见面之后的第一次。他几乎又要去拿眼镜了,却被叶修提前了一步,他隔着桌子去接喻文州的眼镜,西装的肘部几乎要落进了汤里,那身子也前倾得厉害,将桌布扯出一条紧绷的纹路。然后他抬手帮着喻文州按着鼻梁,一下一下。

“我很想你,一直。”

咣当一声,是喻文州扫到了盛咖啡的杯子,陶瓷杯从桌子上面落了下去,在地面上摔成了碎片。没喝完的饮料沾湿了桌布,他的衣服,还有叶修的手。

 

(六)

 

三月份的时候R市出了件大事,但那也不过是对于某一类人而言。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像任何一个工作日一样,忙碌又安稳。

但就在那一天,R市警局的一支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们,在熬了一整个晚上之后,睁着泛红的眼睛,像喝水一样灌下了杯子里的速溶咖啡。那一天是他们的日子,在整整一个月之后,对目标人物“陈夜辉”执行了收网行动。

他们锁定了一幢房子。一幢普通的居民楼。

几辆车把整幢建筑都围住了,不是警车,是普通的民用车。但确实又是警方的车辆,只是他们还没有在车顶放上那顶红蓝相间的灯,还没到时候。临着的居民楼里走出了几个人,那些当然不是居民,是便衣。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盯着陈夜辉。从车里也钻出来几个人,两拨人汇合了,交流几句,交换几个手势。那个看似首领的警察还在犹豫着,他看着那幢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皱眉。又打了几个手势,似乎是要再等一下。

这一切的场景,被放大,再放大,然后放进了一把狙击枪的瞄准镜里。

那把狙击枪在里居民楼500米的一幢写字楼里。房间是暗的,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一支烟,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

但那房间里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一个是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的陶轩,另一个是聚精会神握着狙击枪的叶修。

安静得似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这让叶修很不习惯,那器官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胸腔,似乎比平常奔跑之后还要快上一些。

大脑缺氧得厉害,嗡嗡作响,似乎整个都眼前都是空的,只剩下那几个从镜头中传过来,又刻进了脑袋里的画面,膨胀着,旋转着,充斥了整个大脑。

陶轩突然有了动作,抽到头的烟蒂被仍在地上,又被踩了一脚,光一下子全都灭了。他却轻轻笑了一声:

“别紧张,人都有第一次。”他说,借着月光看叶修肩膀上绷紧了的线条,“年轻人别把自己崩得太紧。”

“见笑了。”叶修说,“我十多年没摸过枪了。”

“胡扯,前两天场子里看你使得挺好,不愧是正规警校里练过的,底子就是比别人好。”

“那也是被它扫地出门之前。但陶哥您可别拿这事儿笑话我,刚来的时候拿这事儿挤兑我的人不少,这时候再来一次可受不了。”

他说这话时忍不住带刺,苦味快要从声音里透出来。

陶轩听出来了,唇角扯开了一个不小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还是平静地,带着安抚的意味:

“好好好,不说这个,咱们换一个问题。”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锋利起来,狠得像一匹狼。

“没必要紧张,”他突然说,“你得想开了,那不是个值得怜悯的人。”

叶修的身形很明显地颤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说话,仿佛是拿不定注意,是不是应该询问。

“陈夜辉不是个地道的家伙,吃着两家的饭。”陶轩的指节握紧了,“前段时间警局的那帮蠢货不知道为什么改了行动计划,我猜八成也和他逃不了干系。”

“……陶哥的意思是,他是个卧底?”

“鬼才知道呢。帐对完了之后就他一个人神色不对,派人跟了一路,接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也不出声。后来找人偷了他的手机才有了些端倪,去他娘的,屁股没擦干净。”陶轩冷哼了一声,“这还真不是我小心眼儿,叶老弟。几年来兄弟几个干过的事情都不少,就他的手脚干净。以后即便是出了事儿,大头也摊不到他的脑袋上。”

“本来也没什么,就当他胆子小,是个废物,也不是容不下。但如果他是个卧底就不同了,那不是胆子的问题,是心。小打小闹还成,弄大了就是不行,这是规矩,他们和咱们不是同类人。”

陶轩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修,没有再多说话。

叶修是明白的,这一场对陈夜辉的肃清,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对他自己的考验。他的心猛地收紧了,握着枪把子的手凉透了,反而没有出汗。这也算是个优点,有的人紧张的时候容易出虚汗,叶修不会。心里跳得再厉害手上的活儿也少不了。

500米的距离,一个人头,只要他出现在视野里,叶修就绝不会失手。他有那个能力。

如果这是任务,那么叶修不会有半点儿犹豫,但正如陶轩在无意间戳中的那个点,他未必有这个胆子。

 

“您放心。”这是叶修最后和陶轩说的话,他说这话的声音很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那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泛白,得用舌头舔好几下才能露出点儿血色。但幸好,他是背对着陶轩的,陶轩看不到。

 

第一声枪响,是叶修。他开枪开的顺畅,心一横,手指一用力。

不能打的太偏,那是见蠢事儿。前两天他去场子里练得时候陶轩就在那里,实力放着,容不得自己作假。

不能故意瞄不准,那要坏事儿。戏演得再逼真也看得出漏洞,神情,动作,肌肉的线条。他不能不把陶轩当回事儿,那是嘉世的骨干,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遇到过不知道多少风浪。

所以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剩下的得靠运气,看气流,看风,看死神要不要那边那个倒霉蛋。或许就真的没事儿,或许那镰刀擦着脖子的皮滚过去,留下细微的一层,叫人苟延残喘。

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对于叶修来说,不过是个假象。他自己知道,他瞄得很准,他的手也很稳,准星瞄着陈夜辉的头,手指扣着扳机。

没差别,那一刻他就是下定了决心要杀陈夜辉的。那么结果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失手。

叶修的嘴唇抿得很紧,他站起来,因为长久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而显得有些僵硬,他刚刚准备开始说话,用一种轻松的语调和陶轩说一句:“成了。”

但他没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突然意识到,从他枪膛里射出去的那一枚,并不是可以穿过人最坚硬的头骨的子弹。

不管是划破空气时的摩擦,还是之后的速度和声响。那绝不是子弹。

是信号弹。

但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只能用一种混合着困惑和惊愕的表情看着陶轩。

又是一声枪响,紧接着信号弹之后,两者之间的时间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记,如同排练好的一般,只是这一次的子弹货真价实。

那一声疑惑闷在了胸腔,嗓子里是堵着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耳朵里的声音突然炸裂开来,叶修能够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那种尖锐的警车鸣笛声,即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但他顾不上那些,他看着陶轩,皱着眉:

“怎么回事?”

陶轩站起来,拍拍裤脚,他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又透着骄傲,他说:

“那小子命值钱,不止我们一家想要。这也是件好事不是,查不到我们头上。不然也挺麻烦。”

“不论如何,我也得和你说一声,干得漂亮。”



TBC

我最近可能会出现地比较频繁(别讨厌我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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